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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诸神的恩宠
“滚出去!当初,我们花了多大力气供你考学,现在你竟然当全职太太!我不要你的钱,滚出去!”
当张桂梅对着昔日的学生黄付燕吼出这句话时,她不知道,几天后,就因为这句话,她登上了热搜。
张桂梅今年63岁,她是云南省华坪县女子高级中学校长、华坪县儿童福利院院长。同时,她还是十七大代表,获得过“全国先进工作者”“全国五一劳动奖章”“全国最美乡村教师”等四十多项国家荣誉。
一位德高望重的教师,为何会对自己的学生如此粗暴呢?原来,多年前,黄付燕因家庭贫困失学,后来是张桂梅资助她读完了高中和大学。为了报答张桂梅,黄付燕带着一堆钱亲自来母校捐款。没想到,张桂梅一听她在做全职太太,立刻火冒三丈,把她轰了出去。
在张桂梅看来,全职太太像寄生虫般依附于男性,自己不创造社会价值。贫困女生甘当全职太太,就是自甘堕落,对不起学校的培养。
张桂梅认为,女人必须要自强自立,凡事都靠男人,那将注定是一场悲剧。张桂梅对人生有如此深刻的领悟,源于她坎坷的人生经历。
一、情深不寿,丈夫离世成为她人生的转折点
张桂梅是五零后,她的家乡,是距云南两千多公里之外的辽宁。17岁那年,张桂梅从辽宁来到云南支边。后来经人介绍,她结识了大理水电十五局的一位男教师。两人一见钟情,不久,就结了婚。婚后,丈夫被调任为喜洲一中的校长,张桂梅也在同一所学校当教师,两人夫唱妇随,日子很是惬意。
那时候,张桂梅喜欢打扮,也喜欢跳舞,他们夫妻感情非常好,那是她人生中最美好的时光。然而,天有不测风云。几年后,丈夫患上了胃癌。为给他治病,张桂梅拿出家里的二十万元积蓄,买昂贵的进口药,打一针七八千,二十万不到一年就花光了。无奈之下,一向清高的张桂梅不得不低下头颅,向周围的亲朋好友借钱。然而,她的所有努力最终也没能挽回丈夫的性命。
丈夫火化的那一天,张桂梅抱着尸体大哭了一场,丈夫死了,她的心也死了。随后,张桂梅过了一段行尸走肉的日子。为了重新振作,她向组织申请从大理调出,来到华坪县民族中学任教。那一年,张桂梅39岁。
到了华坪县,张桂梅拼命工作,还不到一年,就成了班主任。在她的班上,没有一个学生失学,即便有人家庭困难,上不起学,只要她知道后,都会亲自去学生家做家访,还拿自己的工资倒贴给学生。她这么做,目的只有一个,不让一个孩子因贫困失学!
张桂梅的辛苦付出,换回了华坪县父老乡亲的好口碑。在当地老百姓心里,张桂梅像家人一样亲切。然而也是在这一年,死神找上了张桂梅——她被查出患有子宫肌瘤。那个肿瘤,重达五斤!
患病后,张桂梅并不害怕,反而如释重负。她觉得这样也好,自己就能和丈夫团聚了。张桂梅患病的消息传开后,华坪县上上下下都自觉开始为她捐款。少到一两块,大到几千元。
一位老师说:“张老师,你别怕,你还有我们,你没钱治病,我们每个人捐一点,也能把你治好!”华坪县县长亲自上门慰问张桂梅,告诉她安心治病,不要担心治疗费。县里开妇代会,大会结束后,人们纷纷为张桂梅捐款,一位少数民族妇女把自己身上仅有的五元钱车费捐了出来,为此,她不惜步行六个小时山路回家。
这些事,深深感动着张桂梅。本来对世界毫无留恋的她,此时又有了活下去的勇气。张桂梅说,她必须好好活下去,用余生去报答父老乡亲的恩情。
华坪县老百姓救活了张桂梅的命。十几年后,张桂梅回馈给华坪县巨大的惊喜。她让这座名不见经传的小县城,成了全国教育界关注的焦点。
二、创办全国第一所免费女高,成为中国教育界巾帼英雄
张桂梅没孩子,但她很喜欢孩子,她把每个学生视为自己的孩子。
2001年,美国一家慈善组织准备在华坪筹建一所孤儿院。这家组织的负责人听说张桂梅的事迹后,指明要她担任院长。
同年3月,华坪县“儿童之家”成立。儿童之家成立第一天,就收养了36个孩子。张桂梅很爱孩子们,孩子们也很爱她,都叫她“老妈”。她每天除了上课,其他时间都花在了孩子们身上。然而,即便如此,她也有疏忽的时候。
有一年中秋节,儿童之家的几个男孩看到别人吃月饼,也想吃。张桂梅工作太忙,忘了买月饼。孩子们就拆了法院的铁栅栏,去废品站卖钱买月饼。两天后,法院的人找上门来,张桂梅赶忙给对方道歉。那些人走后,张桂梅非常自责,她告诉孩子们,以后想吃什么就告诉她,她都会买给他们。多年后,拆栅栏的男孩们早已长成小伙子,他们说,有老妈的地方,就有家。
在儿童之家,有两个孩子的故事深深刺痛了张桂梅的心。
有个两岁的男孩,他母亲被陌生男人拉了下衣襟,母亲觉得自己被玷污了,当晚便愤然自尽。她死后,男孩的父亲终日郁郁寡欢,不久也死了。还有个女孩,她母亲生孩子时难产,想见丈夫最后一面,结果,奶奶说女人难产是凶兆,不能连累她儿子。于是,女孩的母亲到死都没有见到丈夫,后来,丈夫也上吊了。
看过这些因愚昧酿造的人生惨剧后,张桂梅觉得,母亲素质的高低,将决定整个家族素质的高低。要改变贫困家庭的命运,就要先改变贫困女孩的命运。山里的女孩成年后,大多走上了“结婚、生子、干农活”的道路,如果能让这些女孩接受高等教育,那她们的命运将被彻底改写,而她们的子子孙孙都将不再返贫。
华坪是贫困县,当地农民的年均收入仅1400元,很多农家女孩都上不起高中。渐渐地,张桂梅萌发了创办免费女高的想法。当时,周围人都觉得,张桂梅脑子不正常,她就是想出风头。
张桂梅是个倔脾气,别人越不看好,她越要证明给他们看。2002年至2007年,她每年寒暑假都会拿着各种证明材料去外地筹款。她像乞丐一样沿街行乞,五年间只筹到了一万元。大多数时候,她在人们眼里就是骗子。
功夫不负有心人,转机发生在2007年。这一年,张桂梅当选十七大代表。去北京开会时,她随便穿了一条旧裤子就去了。
在北京开完会后,散会时,一位记者看到张桂梅裤子上有个大洞,料定她是有故事的人,于是她喊住张桂梅,对她进行了深度采访。第二天,一篇关于张桂梅的专访登上了报纸,这篇文章立刻引发了轰动效应。
不久,当地出资200万支持张桂梅办学,几个月后,在一片废墟上,诞生了全国第一所全免费女子高中——华坪女子高中。学校首届招生100人,学生包学费包吃住。
学校虽然建成了,但管理上还是出现了很多问题。半年后,100名学生中有6人退学,17名老师中有9人辞职。强烈的挫败感让张桂梅心灰意冷,就在她准备撂挑子的时候,却发生了一件小事。
一天,她整理老师档案时发现,留下的8位老师中,竟有6位都是党员。张桂梅立刻来了精神,有这么多党员,她不信学校办不下去。于是,她把这6位老师召集起来,带他们在墙上画了党旗,大家对着党旗重新宣誓。宣誓到一半时,每个人都哽咽落泪了。
凭借信仰的力量,张桂梅带着这6位老师,硬是将这座快倒闭的学校继续办了下去。
三、冷血无情的背后,是滚烫的赤子之心
在学生眼中,张桂梅是可敬的校长,也是冷酷的“周扒皮”。只要有张桂梅在,她们就一刻也别想偷懒。
张桂梅每天清晨五点半起床工作,深夜十二点半才休息。张桂梅的家,在学生宿舍楼三楼,她的床紧挨着宿舍大门。她说,住在门口方便,学生有什么事,她能第一时间冲出去,保护她们。
华坪女高入学没有门槛,学生基础普遍较差。无论老师费多少心血,学生的成绩总也提不上去,张桂梅心急如焚。
当时,多数人都觉得,山区女孩能考上大专就可以。张桂梅却非要女孩们考上一本,上重点大学。为什么要执着于考名校呢?张桂梅解释说,读书是山里女孩们唯一的出路,二本很难让女孩们找到好工作,找不到好工作,就不可能彻底改变命运。所以,想改变命运,就必须要考名校。
十几年来,在张桂梅和全校师生的努力下,有1600多名毕业生考入大学,该校一本线升学率高达100%,他们的毕业生遍布浙江大学、武汉大学、厦门大学等重点高校。
华坪女高战绩赫赫,然而鲜少有人知道,张桂梅几乎为此付出了一切。几年前,她远在辽宁的哥哥和姐姐先后去世,她因为工作原因,都没能赶回老家奔丧。后来,亲人都不再联系她了。尽管失去了亲情,但看着女孩们学有所成,张桂梅还是觉得值!
时间是真正的智者,付出总有回报。建校之初,张桂梅挨家挨户求着家长送女儿上学,家长都不干。而今天,随着华坪女高的影响力越来越大,有很多贫困家庭都主动将自家女儿送到这座就读,他们也许通过让女儿读书,来改变家族的命运。
如今,张桂梅成了中国教育界的楷模、华坪县的金字招牌。这位63岁的老人,身患骨瘤、血管瘤、肺气肿等 17 种疾病,每走一步路,都疼痛难忍。然而,她像钢铁战士般,始终坚守在自己的岗位上,为无数贫困家庭带去希望。
在这个浮躁喧嚣的时代,张桂梅显得非常另类。她的所作所为,像极了传道者。面对荣誉,张桂梅很清醒,她说,孩子们大学毕业了,不要感谢她,要感谢党。她们也不要学她过清苦的生活,她们还年轻,应该享受属于她们的美好人生。
心理学家弗兰克尔在名作《活出生命的意义》中写道:“苦难本身毫无意义,但我们可以通过自身对苦难的反应赋予其意义。”他还说:“寻找到生命意义的三个途径:做有意义的工作、关爱他人,以及拥有克服困难的勇气。”
经历丧夫之痛后,张桂梅独自吞下人生苦难,把余生献给了贫困山区的女孩教育事业。她的一言一行,都在书写着中华脊梁的内涵。她是教师,更是大写的人!
当“张桂梅怒斥全职太太”登上热搜时,我想,真正值得人们反思的,或许不是全职太太的是是非非,而是为什么直到今天,我们都无法消灭贫困。
参考资料
1.《面对面》
2.《舍得智慧人物》
3.张桂梅先进事迹报告
(完)
作者介绍:诸神的恩宠,写作者,多平台签约作者。本文为原创文章,抄袭或洗稿必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