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天,家里长辈过寿,我奉命去接刚上初一的小侄女。因为闲人一个,到的比较早,幸运的占了个离校门不远的车位,要知道,到了放学点儿,这条街必须车满为患。
所以,占据有利地形的我,发现了小侄女的秘密,她的小男友在我面前曝光了。
随着乌泱泱蓝白校服大军出来的小侄女,笑颜如花的让我起疑,因为平时这个文静的小姑娘,极少露出她那跟沈佳宜神似的小梨涡。
我用半是苛刻,半是好奇的眼光打量那个在她身旁,兴高采烈的在比划什么的大男孩,很大家长式的先给他盖了个不稳重的戳。
然后恶趣味的用车喇叭声,吓跑了他。跑前,他还红着耳朵冲我鞠了一躬,笑得我不行。小侄女则是乖乖地坐在副驾驶的位子上,等我笑够了我为止。啧,若是耳朵没红,我倒是相信她跟平时一样,淡定的像个小大人。
"小男友?"我笑着问。
"⋯⋯同班同学而已。"
"交往多久了?"
"⋯⋯小姑姑,别告诉我妈,好不好?"小侄女用小鹿斑比的眼神和⋯⋯我无力招架的梨涡贿赂我。
于是,我很快败下阵来,不过还是隐晦地提醒不可以做坏事,结果⋯⋯被对方用眼神鄙视。好吧,信息爆炸的如今,恐怕这些零零后们,不比我们八零后懂得少。不过,她老妈、我表嫂是高中老师,对她管的极严,所以,她应该也没什么机会做坏事。
寿宴从中午延续到晚上,因为喝了一点红酒,我把车放在表哥家,准备打车回去。不过走到楼下,却坐上了刚好停战的公交车,嗯,很久没坐了,慢悠悠地回家也不错。
随着公交车的一站一停,车上乘客忽多忽少,我想起了侄女和她的小男友,想起了电影里的沈佳宜和柯景腾⋯⋯也想起了,我和我的柯景腾。
我的柯景腾是我的高中同学,他是个体育生,是个很奇怪的体育生。不是说他那过于单薄高挑的身材,而是,他是个比真学霸还像个学霸的体育生,比之活跃于操场、成绩垫底的同类体育生们,让人有点儿不务正业之诡异感。
因为长相身材都不错,虽然比不上校草,但他跨栏训练时也常有女生去捧场,我,当然不在其中,那时候的我,沉迷于二次元,对三次元的异性生物没有太大兴趣。
我们的交集是在高二,过程有点儿像电影里的沈佳宜和柯景腾,不过,我们是刚好反过来。是我的柯景腾,怒其不争的训导我这个没有梨涡的沈佳宜。因为,中考年级入校第二的我,在经过一年的沉迷二次元后,高二成绩一塌糊涂。
被班主任当着全班同学的面,一番对我的批评和怒其不争后,我翘掉了晚自习,在操场上围着跑道转圈,眼泪也在眼眶里转圈。
然后他就不知道从哪里冒了出来,问了电影里沈佳宜问柯景腾一样的话,"你为什么不学习?"我无言以对也有些恼羞成怒,觉得这家伙就是来落井下石的。但,这家伙依旧不依不饶,讲了一堆似是而非的大道理。
什么,到了大学随便多少漫画都可以看;什么,怎么对得起父母的期望;什么,怎么对得起自己的青春、未来之类的等等,让我听了既想笑,又脸红。对于这场对话最后的印象是,这家伙的语文果然很差,干巴巴的一点不感人。
不过,我们也因此渐渐熟悉起来,不再是陌生的同班同学。他像沈佳宜一样,喜欢把他总结的知识点拿给我让我背。而我那时,应该除了对班主任训斥的不甘外,似乎也对这个不请自来的小老师有了朦胧的好感。
渐渐的我们不再满足于只能在课间交流,周末我们会去图书馆上自习。渐渐的,除了学习,我们也开始聊一些别的,比如我喜欢的二次元,他喜欢的足球,比如我们未知,却肯定美好的未来⋯⋯
当我们各自故意弄坏n次自行车,终于获准坐公交去上学的时候,我们在漆黑的冬日早晨牵手了。我们就像是怀抱了巨大秘密和财宝的两只土拨鼠,小心翼翼地隐藏着它,却又忍不住想要大声公布它。
我的成绩也在一次次的考试里节节升高,因为,我们约好了,同一个城市,同一个大学里见。那时候,我们就可以大大方方的在校园里牵手了。
也许,就像是谁说过的,初恋,总难修成正果。我的初恋,在高考后,戛然而止。
他毫无征兆的没有参加高考,因为并不在一个考场,我是在他事后来找我时才知道。他说要移民去新西兰,他说要我好好的,他说他会给我写信,他没说⋯⋯要我等他,或者要我一起去。
那时已经傻掉的我,只会哭,哭的站不住,然后蹲着哭,却什么质问的话,恳求的话都说不出。他最后只摸了摸我的头发,就走了,像个真正的渣男那样。于是,我也就把他当作一个彻头彻尾的渣男,封存了起来,扔在记忆的垃圾场里。
我删掉了他所有的联系方式,就像是他从没出现过,他,也没有寄信过来,更印证了我对他渣男的定位。
再后来,我一个人穿梭于曾经想要两个人牵手的校园,大学的生活空闲的令人窒息。于是,我也谈起了大学里的恋爱,牵手、吵架、亲吻、和好。却,再也找不回曾经的感觉,于是最后还是一个人,上课,打工,考试,毕业。
从朋友那里也偶尔听说他的消息,移民、读预科、考去美国大学、交了国外女朋友⋯⋯不知真假的传闻。只是,据说,他曾回国,也曾找过我,我亦不知真假⋯⋯毕竟,真心想找一个人,难,也不难。
我想,我们也许相遇的太早,而有缘无份吧。后来从别人那里得知,他父母离异,母亲嫁去新西兰,他不得不跟随。但他不解释,而我不问,一个幼稚的认为不可以耽误对方,一个固执的认为他就是渣男。
青涩的初恋,虽然稀有的真挚,但,太过青春的年纪里,不懂如何处理感情与现实的冲突。而即便是后来学会了体谅与理解,却更难去触碰曾经。除了类似近乡情怯外,还有潜意识里明了的世异时移,那朵枯萎的花即便是又重新开放,也不再是曾经的那朵了。
经过了时光与现实的打磨,我已经不是那个沈佳宜,而他也不是那个柯景腾了。那么,我唯愿现世安好,而曾经的一切,就让我们将它们摆放在记忆的展览厅里吧。偶尔在漫漫人生旅途中累了时,坐下来细细品味与回望,它们既是我们的宝物,也是我们的慰藉,毕竟我们曾经拥有过,不是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