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乡土】乡村女人花(36)

文/嫣然


田健健这一重磅消息,就像在田英的心里扔进一颗小石头,泛起一层层的涟漪。田英二话不说,劈头盖脸把他训斥了一顿,骂着脸都绿了。她没想到自己千辛万苦养大的儿子,好不容易让他走出乡村,走进城里,现在却要折返回来,这不是让村里人笑话吗?堂堂大学生竟然回村养鸡,有什么出息呀!

儿子曾是自己心中的信仰,有朝一日能母凭子贵。这信仰却在田英听到这一消息时瞬间崩塌!田英捂住自己的胸口,好似有千万尖刀利刃插在心上。现在年纪大了,一激动心里憋得慌。她喘着粗气,扶着墙,眼睛微微闭着。田健健要搀扶她坐到椅子上去,她甩开他的手,继续一把鼻涕一把泪地倾诉,企图改变他的想法。

终究是胳膊肘拗不过大腿,儿子是吃了秤砣铁了心要留在自家,再加上柳如花的劝解,二婶终于没再说什么。儿孙绕膝,天伦之乐也是种福分,想想这,田英有一丝释然。

柳如花的婚期日渐临近,可她压根没心思管这事,整天把自己关在屋子里重新写写划划,有时候跟田健健一起讨论,俩人有说有笑。二婶打心眼里着急,姑娘家上轿头一回,什么嫁妆都还没筹备,自己一点都不着急。敢情别叫人背后戳脊梁骨,说咱寒酸。

上次定亲的时候,吴柱家拿来的好几万彩礼钱,已经足够如花风风光光、体体面面地嫁出去。田英趁柳如花不注意的时候,偷偷训斥健健:“你小子别成天跟你姐掺和一起,多提醒她去买点自己喜欢的嫁妆。”

健健很委屈,这事他早跟如花姐提过,可她总是很淡定说没事,一句话带过,弄得他也不好再说什么。

一个晴空万里无云的早上,田英决定对柳如花实施强制政策。她推开房门,正在伏案的柳如花吓了一跳,见是二婶,忙露出笑容。“婶,怎么了?”

“今儿天气好,你跟田兰兰跟随我一起上街逛逛,这马上立冬了,得准备一些御寒的衣服。”二婶开门见山,她合上柳如花的笔记本,拉着她出房门。

虽然天气晴朗,但是风很大,刮到人脸上像刀割一样疼。街上人并不多,柳如花可没心思逛街,她心里一直在琢磨筹钱的事情。四处借不成、贷款行不通,再次启动的资金像一座大山一样横在面前,一愁莫展。

二婶不停把衣服拿到她面前比划,看到她无动于衷,心里有点恼火:“如花,上点心嘛,看看喜欢什么尽管买,别到时候说我紧着你那几万块聘礼钱了。”

对呀,怎么没想到呢!聘礼有好几万呢。柳如花拍拍脑袋瓜,紧锁的眉头舒展开来,救急的真是时候!她拐弯抹角地跟二婶说:“婶,我的婚礼就简单点吧,国家提倡环保节约呢,能不买的暂时不买吧。”

“那哪成!我田英嫁闺女可不能让人指手画脚,我要把你风风光光地嫁出去。”二婶瞪着眼睛,手指比划着。

柳如花见二婶态度坚决,便开门见山地说:“婶,我想把聘礼钱作为我养鸡场的启动资金,至于嫁妆随便买点被褥什么的就行。”

二婶一时没回过神来,可能是被如花的话给惊住了,结结巴巴地说:“聘礼钱......养鸡场......两码事嘛,终身大事怎么能马虎?”

“我没说要马虎,以后可以再买嘛!”

“我同意如花姐的意见。”田兰兰适时地补了一句。

二婶白了兰兰一眼:“管好你自己,瞎起什么哄呢。”田兰兰像做了什么错事一般,紧闭双唇,不再说一个字。

逛街以一种不愉快的过程结束。一上午的时间,她们除了买了一套床上用品,什么也没淘到。柳如花在二婶耳边厮磨了好一阵子,列举了很多理论和证据证明婚礼简单些最好。最后,二婶实在没辙,没好气地说:“随便你,儿大不由娘,你爱咋滴咋滴。可我们怎么像吴柱家交待?”

“这个我早已经想好了,我自己去说。”柳如花信誓旦旦,好似吴柱家一定会同意一样。

回去的路上,柳如花专程拐到吴柱家。吴柱在房间里刷漆,他带着一顶报纸折成的帽子,穿着一套灰色旧工作服,上面落满了灰尘和油漆,一股股刺鼻的气味冲得心发慌。但是吴柱心里乐呵着,这可是自己跟如花未来的安乐窝呢,再怎么难受也得忍住。他捏着鼻子继续专心干活,以至于柳如花站在他身边几分钟,吴柱都没有发觉。

柳如花假装咳了一声,企图引起他的注意。站在高处的吴柱回过头来,见是如花,一个不留神差点从踏板上摔下来,哎哟哎哟叫个不停。

肖红正在厨房做饭,满屋飘着油烟味,一阵阵咳嗽弄得她自己不停地拍打胸口。听到吴柱的叫唤声,她急忙走到房间,瞧见如花在那里,喜出望外。肖红吩咐吴柱去换个衣服和洗个手,赶紧跟柳如花一起吃饭。

柳如花没有推却。在饭桌上,她直截了当地向肖红说:“婶,我想婚事简单点办,聘礼钱我打算作为我的养鸡场启动资金。你看成吗?”

母子俩听到柳如花的这番话,心里颇有不满。原以为吴柱娶了柳如花,连她的养鸡场一并成了她家的了,现在养鸡场垮了,美梦破灭了。她倒好,还要花自家聘礼钱来办养鸡场。

肖红并没有当面表示她的拒绝,她换了个方式来劝说:“如花,你和吴柱结婚了以后,你就在家安心过日子,生个一儿半女。女人不需要把自己弄得太累,天下让男人来打。”

吴柱边扒着碗里的饭,边点头以示同意,他打心里也不希望如花抛头露面,风尘仆仆,比自己还强势。他更希望她天天在家遵从古时候女人的三从四德。

“其它的我可以听你们的,养鸡场我一定要重建,不管你们同意不同意。如果你们不愿意我动用聘礼钱,我就去另想其他办法。”说完,柳如花起身要走。

吴柱拉住她的衣袖,连连称一家人好商量,别闹脾气。他可不愿看到快煮熟的鸭子飞了,他对如花早就垂涎三尺,天天扳着指头数着成婚的日子。

肖红看到儿子还没交战就开始臣服,心里头特别不舒服。这往后的日子,含辛茹苦养大的儿子指不定何时为媳妇跟自己对着干呢,一阵醋意涌上来。


我是嫣然,红尘里驰骋,寻世外古道。

无戒二期90天训练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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