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人生有两只锦囊,一只装着快乐,一只装着悲伤,我愿把快乐一次性倾倒,让悲伤慢慢流淌,如此一来,在漫长的悲伤中想起那短暂的快乐,心就不会那么痛了。
可惜人生不是个容器,随着年龄的增长,我们的爱憎并没有增减分毫。如果你也懂一些计算机专业的知识,我想说人生是一个队列,有进有出,有空有满。人来人往,都是匆匆一瞥,留不住,带不走。
可我们毕竟是在成长啊,自愿地被迫地,急切地抗拒地,不容置疑地成长。我们学会了理解和妥协,学会了放弃和认命。你知道你要的不是这些,你也知道自己没有挣扎的权利。长久以来,你无法发声,也无法沉默,只能说那些人云亦云,连自己都不信的话。
所以这只是成长,不是成熟,成熟与年龄无关,大人们同样幼稚。我在小时候就知道这件事,只不过等到自己长大了才能确认,现在,我要把我确认的告诉孩子们。
人生无法累积,那么只能将外物累积,以此向时间证明我的存在。我要收藏些什么呢?选来选去,才发现收藏是有钱人的专利,毕竟廉价的物品没有收藏价值,廉价的人生,也并不需要被刻录。
一天下午三点,我从厕所的小窗中看到了太阳,圆滚滚,金灿灿,不偏不倚地定格在那里。我开始回忆,此前22年的下午三点我都在做什么,直到我的双腿发麻,也没有想起一件。从那天开始,我收集下午三点的阳光,不论多忙,不论何地,我一定要抬一次头,看看它,阴雨天亦然,我知道它就在那里。人生啊,每天都抬一次头,我不信你还能打倒我。
此刻,18年要走,19年要来,任凭使出浑身解数,也无法阻止这件事发生。不过我并不想阻止,我只是想弄清楚,究竟是后者逼前者让位,还是前者叛逃,后者不得不补位呢?恐怕它们自己也没个答案吧。正如我问你为什么在这里,你两手一摊,欸,不是你让我来的么?
人生本就没有标准答案啊,况且我们是那么的喜怒无常。在这个节点上,回望过去,我从未孤单,觉得这是为数不多值得纪念的时刻;可是今年,我想一个人了,山间水暖,林间鸟寂,拜托就让我一个人吧。
月圆是快乐,月缺是悲伤,一个周期只有一次月圆,这两只锦囊的用法,原来不是我自己选的。
那我能选择什么呢?我能选择逃避吗,我能选择忧郁吗。我不喜欢每个结结实实的现在变成模糊的回忆,我不想每个充满期待的明天被活成无异,我于万物如鸿毛,万物于我何加焉。
最后,我还是要道别,像风不会停驻,像云不知归处。答应我,有一千种方式可以在世间存活,不要用那仅剩的一种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