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人会喜欢孤独,只是比起失望、随欲,可望不可及的惆怅,患得患失的忧郁,以及冷热交替后的纵横来说,孤独会让人更踏实。
9、
第二天一大早,许姝墨觉得整个身体都轻松多了,她没有睡懒觉的习惯,于是早早起来梳洗一番。宁音还在睡觉,昨天把表妹可是累坏了,上大学的小姑娘一天没上课,跑上跑下照顾许姝墨。
许姝墨倒了一杯热水喝了几口,站在阳台上伸了伸懒腰。隔着远远的,就看见安林夏朝自己家这栋楼走过来,手上还提了许多东西。过了一会,门外传来了敲门声。
“早啊,”许姝墨开了门笑了笑。
“啊,早。”安林夏看见许姝墨脸上红润起来,脸色好了许多,人也比昨天有精神了:“我带了早饭来,你妹妹呢?你们赶快趁热吃一点吧。”说完把手上的东西扬了扬。
许姝墨侧身让安林夏进屋,说:“我妹妹昨天太累了,还没睡醒呢,我想让她多睡一会。”顿了顿,走过去给安林夏倒了一杯热水:“昨天谢谢你,以前经常听顾梓宸提起你,但是一直没有见过,第一次见面还是麻烦你。”
“没什么。”安林夏接过热水,许姝墨这才仔细看了看安林夏,眉清目秀,戴着眼镜,说话斯斯文文但又十分老成:“顾梓宸也不容易。”
许姝墨不懂安林夏为什么要说一句顾梓宸也不容易,只以为他是说顾梓宸工作辛苦,直到后来她才明白安林夏那句话的深意。
“姐”宁音穿着睡衣定着乱糟糟的头发从卧室出来,看见坐在沙发上的安林夏,瞬间脸红了起来,赶紧回卧室关了门,留下客厅里愣着的两个人:“姐,有人来了你怎么都不叫我起床呢。”
在医院打上点滴之后,许姝墨觉得比昨天要好多了,头也不疼了,于是让两个人去吃饭说自己一个人可以看着点。宁音不肯,说要陪着许姝墨,安林夏只好出去买午饭回来。
“咦,你不是顾梓宸的女朋友?”一个中年妇女带着一个小姑娘经过,停下来看见了许姝墨。许姝墨抬头,是顾梓宸的同事,顾梓宸带她去他们公司的聚餐上见过的,是哪个部门的主任。许姝墨微微一笑。中年妇女开口:“你生病了?”
许姝墨点头:“没注意着凉感冒了。”
中年妇女点头:“现在的天气就是这样,你们小姑娘不注意保暖,出门呀多穿衣服。我说呢,顾梓宸从天津直接回老家了,怎么不带你。原来是你生病了,小姑娘好好照顾身体。”
听到中年妇女说顾梓宸回老家去了,许姝墨心里一愣,为什么他不告诉自己?于是开口:“是我生病了所以没办法跟他一起回去,这不,我妹妹在照顾我。大姐,他什么时候回去的?”
“前天晚上我们连夜开完会,开到凌晨3点多,他直接第二天一早就走了。”中年妇女来着孩子的手:“行,你好好养病,注意保暖,我们家丫头也是感冒了,我带她去看看。”
许姝墨僵硬的笑了笑:“蒽,那您赶快带孩子去看看吧。”
顾梓宸回老家为什么不告诉自己?难道是有什么事情不想让自己知道吗?两个人明明没有秘密却又在一瞬间感觉到两个人隔得好远好远。这时候手机响了,是顾梓宸打来的。
接了电话许姝墨这么多天来压抑的委屈和难过一通发泄出来,还没有开口,眼泪就像泉涌一样流了出来。宁音不知道自己的表姐怎么了,只能轻轻拍着表姐的背,给表姐擦眼泪。电话那头顾梓宸连忙问:“墨墨,怎么了?”
许姝墨也不说别的,不顾周围人奇异的眼光看着自己,眼泪流个不停,哽咽着重复一句:“我很难受。”是哪里难受?身体难受?还是心里难受?连她自己也说不清楚。
安林夏买了午饭上来的时候,许姝墨已经调整好情绪,只是两只眼睛红肿着像兔子一样,但是又比兔子难看。
“怎么了?”安林夏把午饭递给宁音,宁音去接的时候手指不小心碰到安林夏的手指,整个脸都红了起来,迅速接了饭放在一边先喂许姝墨吃饭。许姝墨摇摇头说自己不想吃饭,让宁音先去吃饭。宁音说:“那我先去洗手。”然后冲安林夏挤了挤眼睛,安林夏随着宁音出去了。不一会两个人都回来,宁音端着饭去走廊里,剩下安林夏和许姝墨坐在那里。
“顾梓宸,昨天早上回庄里去了。”许姝墨知道庄里是说石家庄,不等许姝墨问,安林夏接着说:“好像是他爸爸病了,他说回家看一眼去。”
许姝墨点点头,没有再问。
下午,安林夏刚送了许姝墨和宁音回到家里,顾梓宸就风尘仆仆的进门了,带着一阵儿冷气,把许姝墨紧紧抱着。安林夏在旁边尴尬的咳嗽了一声,顾梓宸才放开许姝墨,搂着安林夏的肩膀:“哥们,多谢了。”
安林夏微微一笑:“都是她妹妹在照顾她,我也没帮什么忙。”宁音听了这话又是一阵脸红,连忙摇头说安林夏也一直在帮忙照顾姐姐。
“行了,没什么事儿我先撤了,改天有空你一定要请我吃饭奥。”安林夏把围脖裹紧了点,笑着退出许姝墨家里。许姝墨看着宁音看安林夏背影的眼睛都直了,顾梓宸也看见了,把手在宁音眼前晃了晃,宁音这才回过神儿来。
“他很不错呦。”许姝墨轻声说,不知道是说给顾梓宸听还是说给宁音听,只是宁音听了这句话后脸再次红了起来,撇撇嘴说:“姐,姐夫回来了,那我就回学校上课去了,你自己注意身体。”
“知道啦。”许姝墨抱了抱这个遥远的城市里唯一和自己有血缘的表妹,身上渐渐暖和起来。
“姐夫,改天也要请我吃饭。”宁音穿好外套,拿着包出了门:“要好好对我姐姐。”
“你,有没有什么话想对我说?”等屋里只剩了他们两个人的时候,许姝墨躺在沙发上,把头轻轻靠在顾梓宸的腿上,仰起头就能看到顾梓宸两个大大的黑眼圈。顾梓宸把盖在许姝墨身上的毛毯捂严实了,沉默了很久。
“墨墨,我回家了一趟。”
“我知道。你爸爸的病怎么样了?”
“老毛病了,只是需要做手术,现在在医院呢,”顾梓宸喂许姝墨喝了一口热水,顿了顿:“只是回家,我妈让我相亲去了,我原本以为是个饭局,没想到后来她才告诉我的。”
许姝墨的眼泪不听话的流了出来,从小到大不怎么哭的她,自从遇到了顾梓宸,她的泪腺好像被激活了一样。
“墨墨,你别哭,我不会离开你的,我们会好好的,我们会有未来的。”手触摸到温热的液体,顾梓宸赶紧轻轻把许姝墨脸上的泪水擦了擦:“我明天去公司请假,后天回家陪我爸爸做手术,等我爸爸做完手术了,我就带你回家。”
很多年后许姝墨回想起来,一开始家庭的因素就注定两个人没有未来,却偏偏两个固执的人都要逆流而上,到最后,都头破血流。
顾梓宸回家的第三天,表妹宁音打电话说要来陪着许姝墨,许姝墨拒绝了,自己住的地方距离宁音的学校太远了,这样宁音每天上去都要折腾一番。休息了一星期了,身体也好了许多,顾梓宸不在家自己也没事做,于是回公司上班了。原本还担心,那天在酒店拂了王总的面子,回到公司王总会给自己脸色看。没想到,王总不但没有给许姝墨脸色,反而很关心她的身体,无论上班还是下班,许姝墨总能收到王总的短信或者电话,偶尔约她吃饭,她婉言拒绝。然而王总对许姝墨的那种关心却超越了上级对下级的体恤,一想到王总和这个斯文外表不搭的内心,许姝墨感到恶心。
顾梓宸回家半个月了,两三天才打上一两个电话,他爸爸的手术不是特别好,病情不稳定,反复送重症监护室。虽然请了高级护工,但是顾梓宸还是每天都陪在床边,照顾爸爸,听声音都虚弱了许多。许姝墨也不愿意多让他担心,每次电话里,都说自己挺好的,让他不用担心。
周六,宁音不用上课,许姝墨约了宁音去吃饭,宁音想了很久的法式牛排。小姐俩很久没有在一起开心的逛过街了,吃了牛排,看了电影,把宁音送回学校之后。连日来,上司的骚扰和公司里人们的议论纷纷带给许姝墨的烦恼抛去了不少,许姝墨的心情也舒缓了许多。
换了衣服躺在床上,许姝墨想给顾梓宸打个电话问问他什么时候回来,这时候手机响了,是一个陌生号码。
“喂?”
“你是许姝墨吗?”电话那头一个尖锐的声音刺破宁静的夜晚。
“我是,你是?”许姝墨纳闷。
“你个小不要脸的狐狸精,勾引我老公,还他妈有脸问我是谁......”电话那头各种难听的话像倒豆子一样哗啦啦的落了一片在许姝墨的耳朵里,虽然她平时也大大咧咧,上学的时候和朋友们也爆粗口,但那都是开玩笑的话,哪里有这么刻薄的话。从对方的话里,许姝墨听明白了,打电话的是王总的老婆,是从王总手机上看见了给许姝墨发的短信。
“自己管好你老公,别让他到处乱发骚。”许姝墨不知道从哪里来的勇气,明知道说出这句话就是失去这份工作,但还是忍不住,这样的工作,不要也罢。
挂了电话,许姝墨委屈的趴在床上,给顾梓宸打电话想要从爱人那里获取一些安慰。电话响了很久,顾梓宸终于接电话了,“喂,墨墨,怎么了?我这边忙着呢。”
听着熟悉的声音,许姝墨的心顿时柔软起来:“我被上司的老婆打电话骂了”。
顾梓宸这半个月来,又是忙着照顾手术后的父亲,又是忙着管理家里的生意,还要应付自己妈妈让自己去相亲,已经精力透支,筋疲力尽了。而且,前几天他和妈妈说,过年带许姝墨回家。妈妈说不喜欢许姝墨,不会让许姝墨进家门的。他早晚是要回家里打理生意的,而她和他父亲都希望他能娶一个本地门当户对的姑娘。这一年来,她费劲心思筛选了许多本地的姑娘,顾梓宸一回到家,自然就是押着他去相亲。他无力的对着电话说:“墨墨,我在家休息一会,陪妈妈说会话,一会还要去医院照顾爸爸,你先乖乖睡觉好吗?”
电话那头许姝墨委屈的哭了,这半个月顾梓宸都不在身边,自从顾梓宸升职之后,两个人几乎每天就只有晚上睡觉的时候才能见面,而且前一段时间他出差去了,自己被上司揩油,又生病,又是刚才被上司的老婆责骂是狐狸精,还有顾梓宸的妈妈让他去相亲,连日来情绪终于爆发出来:“顾梓宸,你究竟爱不爱我。”
第一次许姝墨冲顾梓宸发脾气,顾梓宸也正心烦意乱,听许姝墨在电话里这么一吼,立马也发起火来:“许姝墨,你吼什么,如果你真的跟你那个上司没有什么,他老婆干嘛无缘无故的骂你。”
电话这头许姝墨听着顾梓宸冲自己发火,整个人愣了,他怎么可以这么说自己!反应过来的时候顾梓宸已经挂了电话,只留下嘟嘟的忙音。
许多年后许姝墨回想起这段记忆,如果当时两个人能够互相理解,那么会不会就不会是现在这个样子?两个人都太固执,太年轻,只知道发泄自己的情绪,却不懂得为爱的人退一步,去互相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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