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图什市区不大,也就是同里、芦墟这些镇区的规模,两三个小时就能绕一圈。但与吴江的古镇所不同的是,一路上,在店门口、小区里甚至马路边,经常能看到有一张床摆在那。有的比双人床还要宽,三面有栏杆,还铺着有民族特色图案的毯子。不时有一些妇女孩子坐在上面聊天嬉戏,亦或男人在上面打牌下棋。
一开始,还以为这种景象市区独有。但几次去村里,发现很多家庭在院子也摆了这样一张床。出于好奇,我请教了几个同事。他们告诉我,这个床就叫凉床,摆这种床的肯定是维吾尔族,阿图什的汉族和柯尔克孜族没有这样的习俗。想想挺有意思,维吾尔族习惯在家里睡地毯,却喜欢在外面放床。
土生土长的克力木告诉我,在他住的松他克乡,家里有张凉床就跟买家具一样自然。现在已经算不讲究了,有的就摆弹簧床,以前的木床往往还有雕饰,更精致,富裕的家庭会专门订做。不过,由于以前条件普遍不好,不是所有家庭都有凉床,退而求其次就直接在地面铺张毯子。
凉床不是纯粹的摆设,而是维族对抗夏日高温的法宝。现在的阿图什,每年11月份就开始集中供暖了,冬冷已经解决了。但另一方面,供暖后很少家庭选择装空调,而这里干燥少雨,夏天比吴江还热。但说来神奇,这里夏天气温再高,在外面只要待在太阳晒不到的地方,很快就会觉得凉爽,一点都不认为夏天难熬。而绿荫底下的这张床,就是为了方便人们避暑休憩。可能正因为如此,即便住进了现代住宅,维族还延续着这一传统习俗。
凉床,还是维吾尔族茶余饭后的一个休闲中心,特别是对上了年纪的人,几乎成了他们平时的聚会场所。街坊邻居坐在凉床上喝茶聊天,打牌下棋,甚至招待客人。有的维族在生意场合也离不开凉床,会在上面一边喝特色茶一边与生意伙伴洽谈。
令人不解的是,一般没有人会去刻意打扫凉床,任由一天到晚摆在那,顶多在难得的下雨天,会有人帮着铺上一张尼龙纸。由于毯子常年不更换,也不清洗,不怎么卫生,不少还有跳蚤。
有些遗憾的是,这种传统生活如今在慢慢淡去。凉床对很多年轻维族来说仅仅是幼时的记忆,像单位上的那几个维族小伙,上次坐上凉床上可能已是半年之前。也许,随着时代的变迁,在不远的将来,凉床遍地的景象在阿图什将一去不复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