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6年11月11日 21:30
坚强
这些天在听梅艳芳的歌。
其实并不大爱梅艳芳的声线,
但我怜爱她这个人。
烈火烹油般绚烂的人生,
却有无限的落寞寂寥;
冷冷的坚强,
却有无限热情于生活于舞台;
大气豁达,
却没有一个男人懂得去怜惜她内心的柔情细腻。
她死得很好,实在是恰到好处。
这样好的女人,
不必要拖沓冗长地活到孤独终老。
在盛极难继处嘎然而止,
实在是精彩。
我为她感到欣慰。
很久之前偶然看过她的一篇访谈,
别的都不大记得,
唯有这一句,
她说:
其实我并不坚强,但是很多人都这样看我,所以我受伤的时候不会有人来安慰我。
这话淡淡地从一个大姐大嘴里说出来,
真叫人心酸。
女人应该永远是一个女人,
柔弱的、娇嫩的、美丽的、有着无需深谙世事的天真、被男人呵护照顾的,
这才是女人。
若太坚强、太明事理、太聪明、太能干,
与其说是骄傲的成功,不如说是可悲的失败,
因为她没有安全感,
她找不到人依靠,
只好一切靠自己的双手,一点点去赢来。
然而赢了又如何呢?
即便赢得了天下,
却得不到一个强大的、爱她的、懂她的、愿意承担责任的、能照顾她的他。
纵然人生再热闹,
但她,也不是不寂寞的。
坚强,
实在是很迫不得已的一件事情。。。
因为想要的始终得不到,
故此,
只得坚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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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6年11月26日 11:33
承欢
张小羊终于决定放弃她一直坚持不懈的拔白头发工程,
但又不放心坊间染发剂的质量,
于是买了欧莱雅,由我亲自操刀,打理她的一头秀发。
把说明书通读一遍,摸着羊头,我意气风发,
恨不得立马往门上刷上那副对联:
问天下头颅几许?
看老夫手段如何!
朱元璋御笔为剃头铺作的这幅对联,我一向欢喜得很,
你看,任何事情,但凡有那个气势,讲出来便有纵横捭阖的味道。
不是一俗人哪。。。
然后找出囤积的人民日报,
将张小羊团团裹起。
张小羊同志捧着胸前的报纸用很欣赏的语气赞叹道:人民日报就是好啊!
我问,啥地方好?
答曰:大得好,染头发时披上,染发剂不容易弄到衣服上。
我无语,将此政治觉悟极高的脑袋摁下,开始收拾她。
从技术上来说,这不是一件有难度的事情,
只是要细致耐心多花些时间而已。
涂上护发剂,配好染发剂,
要将头发一层层分出来,
先涂发根,涂满后再回过头来,
一小缕一小缕将整个头发涂匀。
张小羊一边喜笑颜开地玩着她最爱的彩球游戏,
一边假装很不安地问我:浪费你这么多时间帮我搞头发会不会影响你加班啊?
我也假装很严肃地回答她说:扯蛋!我不为你做这些事情的话,等你死了我会后悔的!
她大笑,我也笑,但突然有点心酸。
真的,每当想到总有一天,她和老爸会离我先去,留我一人孑然在此,
每当想到,总有一天我会变成孤儿,
心里就难过得要命。
但这些结果是不可避免的,我知道,我无能为力。
我唯一能避免的,是未能为他们尽力的遗憾。
电脑里正放到Silent Night,
叫我想起极小的时候,
奶奶拿着红色的厚厚的圣歌,
一句句教我,silent night, holly night, all is calm, all is bright...
她同我说过,很想回扬州老家再去看看,虽然整个大家族都已离散了;
她很想再回南京女子金陵学院看看,那是当年读大学的地方,
很想再去鼓楼医院,那是当年大姑出生的地方,
还想去找找一个大剧院,就是在那里,她带着十岁的舅公公看戏,
剧间在休息室里,一身戎装英俊挺拔的爷爷走过来,
脱下帽子向她鞠个躬说:胡大小姐好。
于是她的一生有了一个新的篇章开始。
这么简单的事情,我曾经都答应过她的,
陪她回去看看,
总以为时间还多,却都还来不及兑现。
虽然五年过去了,我还放不下,
我想我会一辈子放不下,
只因为我没能为她尽力去做过什么。
我没有什么理想,
我的理想就是要给我所爱的人幸福、快乐,
尽力满足他们的要求,
尽力为他们做到我能做到的事情。
就算某一天他们离开,
留给我的,只有怀念,只有不舍,而不会有遗憾。
折腾了一个小时,
再帮她用清水冲净,擦干,吹干,
一头乌黑亮丽的秀发出世了。
张小羊揽镜自怜,
开心不已,对我的手艺极其满意,
嘴里嘀咕说:这样的女儿,当初何解不多生一个呢?
我笑眯眯的,幸福四溢。
所谓承欢膝下,
大概就是这个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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