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青葱的少年到沧桑的中年再到满面尘霜的暮年,他都没能够实现金戈铁马、沙场点兵的梦想,高高庙堂上,栖居着他的理想,而这栖息寄居之地,终究不是他的归宿。梦想丰腴,现实寒瘦。繁华褪尽,一切不过是虚无缥缈的烟云,一吹便散。
辛弃疾出生于金宋乱世之中,年少时加入抗金义军,归宋后,他一心抗战,力主收复中原,并献上良策,随时准备马革裹尸而还,但缺屡次遭到调任、弹劾、最终退隐山居,作词忬怀,他的人生从来不是无疾而终的逗号,那衔着理想盘旋而飞的执着,那旷迈与细腻并存的稼轩词,已然成为惊艳了尘世的感叹号。千年之后的今天,史书中的南宋那一页已经泛黄,而辛弃疾词中的字句,却变得越来越清晰。
年幼时的辛弃疾时常听到祖父辛赞悠长叹息,金国的旌旗插上了北方的领土,金兵俘虏了宋徽宗、宋钦宗父子后,北宋国破,君王沦为阶下囚,虽然感受不到“北宋旧臣”这顶帽子有多沉重,但当祖父充满期许的眼神落在自己身上时,辛弃疾便知晓他必定要走的路了,那是祖父希冀,那时候有骨气的文人似乎都应该沉河投缳,誓死不仕新朝,仿若只有如此,方才不辜负忠君报国的天命。是啊,如若得万世敬仰,就算付出生命的代价又何妨,看着祖父每日若有所思,郁郁寡欢的神情,辛弃疾总是盼着长大,盼着骑上战马,杀上战场,用军功来抚慰祖父的心灵。
辛弃疾的启蒙教育是祖父手把手进行的,辛家世代为官,肚中墨水自然不少,除了读书识字,更有舞刀练剑,琅琅的读书声与霍霍舞剑声相得益彰,祖父自然欣慰,辛弃疾有两次孤身一人来到金国腹地打探情报。
第一次是十四岁那年,按祖父的指示,只身一人来到金国的心脏——燕京,虽说是北上应试,但实际是借机侦查燕京地形,此时的功名于他并无关系,深入敌人的领地,一点点掌握情报,想必辛弃疾做这件事时,心中是怀着无限自豪的,当他将密密麻麻的行军图递给年老的祖父时,祖父颤颤巍巍的捧着,老泪纵横
第二次是他十八岁那年,又逢金朝省试,此时的他褪去稚嫩,目光坚毅,这一次他要获取比上一次更完善的情报,以便日后举义,于是带着祖父的嘱托他又一次启程,途中的美景他顾不得欣赏,不同于游山玩水的人,他是带着使命来的,若是能取得功名,又能同时圆满完成祖父交代的任务,那真是一举两得,但是这一次又名落孙山,虽有些难过,但当他再一次奉上路线图,告知祖父金国的详尽的政治、经济情况,在祖父欣慰的眼神中,难过的心情荡然无存。
纷乱的世间,有志之士都愿如勇士一般驰骋千里,扬起万丈风尘,削平人间动荡,在史上添上浓墨重彩的一笔,留下或深或浅的痕迹。然而,这也只是一卷尘封的理想罢了,能真正踏上战场、挥斥方遒的人,方圆千百里,又能找到几个。
《菩萨蛮·书江西造口壁》
郁孤台下清江水,中间多少行人泪。
西北望长安,可怜无数山。
青山遮不住,毕竟东流去。
江晚正愁余,山深闻鹧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