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像是很久很久没有写过一篇像样的东西了——久到甚至连写字的清净、平和、快乐都要忘记了,久到那曾经几多兴致几多壮志要完成的小说都触礁搁浅、遥遥无期了。这算是一件很值得悲伤的事情吗?
有时候,经常会在不经意间发现某些东西——许是只言片语,许是浅吟低唱,许是鸟鸣花开——突然会触碰心灵最脆弱的部分。于是,刹那,怦然心动。
不知什么时候开始,固执地喜欢上了那些幽远而又浅显的词牌,一如长相思,一如蝶恋花,一如文题中的清平乐——读来口舌沁香,忧与愁油然而生。记得曾经看到过一首绝妙的《南乡子》是这样写的:
凤栖梧,梧桐影,漫卷珠帘剔银灯。愁倚阑上最高楼,声声慢,凤箫吟别沁园春。
蝶恋花,花溪碧,鹧鸪天里踏莎行。小重山外西江月,如梦令,芳草渡前柳梢青。
朝飞暮卷,云霞翠轩,雨丝风片,烟波画船的唯美如这般精巧地用词牌串接起来,蓦然间,仿佛一颗宕动的心幻梦一般,沉静下来,风不乱,水不惊,万物不扰。写这样句子的人,一定有着一颗颤动而敏感的七窍玲珑心,才能如此笃定地把酒山阴,挥毫樽前吧。
我一直都在思索,也一直都在庆幸,曾经怎么会有那么多的清心和雅趣,让我们一直爱恋憧憬至今?就像,白日醉酒,月夜长啸,伤怀涕泪,俯仰沧桑;就像,卧一榻清风,赏一轮明月,盖一片白云,枕一块顽石。常听人说,遗憾,是历史进步的背影。或许,诚然吧——叹人间,美中不足今方信。
似乎又愈扯愈远了。
昨夜参差听泫露,枕畔都成一晌潇潇雨,于是,天上人间皆寂寞。突然间,想起那个叫做京芷卉的女子——原来,人生真的是很不公平的,这些只存在于人们笔下的名字,居然拥有着更加潋滟美丽的内容:她的聪慧,她的率性,她的才情,还有,她的一点点任性的小伤感。记得曾经因为她“细细茸茸的短发”而狠心地把已经不算短的头发剪了,因为她成人礼上的惊艳而在大学还去买校服闹了不少笑话,因为她常坐的公交而固执地去找130,因为她做的美丽的梦而去拜读了全本的《西厢记》。很傻,对吧?——我从前以为自己也能到达的地方,而今证实,只能是想象中的风景,与我坐望于光阴的两岸。
奈何江山唱晚,奈何过客依旧。
原来真的有些东西,来来往往,擦身而过,如梦一般,什么也留不住,像风吹稚火,像水漫蚁穴,瞬间,便缘生缘灭。百转千回的粉墙黛瓦里,你用雨点滴碎荷叶,用丝绦绾成我的心结,一番词,两下缘,三生命,相看惶恐相抛弃。你在彼岸笑得清浅从容,我在这边三字成谶,一举十殇。遂无言,只能长叹一句红尘有意,青山无眉,空随春风春水媚前川。“于千万人之中,遇见你要遇见的人,于千万年之中,时间无涯的荒野里,没有早一步,也没有迟一步,遇上了也只能轻轻地说一句:‘哦,你也在这里吗?’”——很久以前曾流行的话,我却回味至今,张爱玲果然是天才,一语道破天机,原来天机不过是人心而已。
突然发觉已经偏题很久了。在这样宝马雕车、鲜花着锦的日子,这样的文字似乎有些不合时宜。新闻里一如既往地放着各地喜庆的盛况,但愿岁月静好,现世繁盛。而我,便又是天涯独看月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