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都是一只蜗牛,蜗牛感受到的不是世界本身,而是自己的壳。我们感觉到了壳,但误以为它就是世界。安全感来自一个无形的壳,世界本身是否安全,其实并不重要。
如果壳裂了或太薄,蜗牛感到不安,会把世界解读为不安全的,心会长出刺来,就像刺猬。在受到伤害以前先刺伤别人,或者竖起“切勿靠近”的警示牌。野兽也是这样,受伤后会感到不安全,“仇恨范围”扩大,任何人靠近之前就先露出锋利的牙齿,或者四处出击咬人。受伤的野兽,甚至会伤害攻击送食物过来的配偶,因为它觉得什么都是不安全的。
——《安全感》读书笔记
“我要跟你分手。”
“为什么?”
“你让我很没安全感。”
“我们分手吧。”
“为什么?呜呜呜,你不爱我了,我就知道你肯定烦我……”
“又来了,我真的无法忍受你了,动不动就说没安全感,永远都在我爱你不爱你这个问题上打转,你放过我吧,我很累,你去找一个能给你安全感的人吧。”
读书时代,少女们总是幻想着会有一个英俊温暖的男人走进自己的生命,爱护自己,包容自己,给自己带来幸福和快乐。成年的女人们面对婚姻,也总有数不清的美好想象,有了婚姻,有了爱,两个人从此把平淡寡味的生活过得有滋有味,丰富多彩。
现实是,无数的“王子”在生活中来去匆匆,剩下一地的心碎和伤痕,婚姻里,想象很丰满,现实很骨感,无数的争吵指责怨恨冷战麻木,鸡飞狗跳不可开交,徒留一地鸡毛,倒不如曾经一个人自由自在。
可一个人的时候,却总想着两个人比一个人好,我们希望另一个人给我们依靠,抚慰在生活里受伤疲乏的心灵,对亲密关系充满灼灼渴望。有了一个爱人,我们的安全感便有所依附,仿佛我们不安焦虑从此得到了治愈。
这是真的吗?
情感上受到的伤,没被填补的安全感,要么化作物欲,我要很多很多钱,我要购买很多很多鞋,很多很多衣服,那我就感觉安心了。当心里上的需求被物质化以后,暂时的饱满感匆匆一现,紧接着,又倏忽而去,回到了“锚点”。
我们虽已长成大人模样,可我们的心里还住着一个小孩,这个小孩让我们焦虑、脆弱,缺乏力量,Ta不停的嚷着要要要,要这要那,我们急急忙忙填补着Ta的欲望,却不曾给Ta足够的安全感。
安全≠安全感;
钱财≠安全感;
权力≠安全感
我们会遇到欲望悖论,人的欲望变化多端,没有得到的没有安全感,得到了很快就会习惯,好是应该的,还有那些不好的,这是难以忍受的,还是没有安全感。
物质的满足,追到男神女神,有车有房,自己变得肤白貌美,可是心里的缺失感仍然存在。
就像父母对小孩的要求,怀孕的时候只祈求母子平安就好,出生祈求健康就好,长大又说要是他的成绩好就好了,后来又说,这个孩子要是有出息就好了……永远有填补不完的欲望,精神质量不断在回归初始的锚点。
世界是客观的,也是主观的,这个世界很安全,没有人想要伤害你,可是你没有感觉到,那就不算安全,没有安全感,我感觉到了,所以我有安全感。
安全感不是一座安定的囚笼,把自己困在里面,不肯走出视野范围更多一步,过按部就班的生活,不肯探索不敢辞职,害怕失去现有的东西。安全感也不是从一个公司调到另一个公司,从一个人的床上换成另一个人的床,从一个国家跑到另一个国家,和一个又一个的男人女人谈恋爱。其实这也是牢笼,从生活中有形的笼子换成了心里无形的牢笼,不管怎么跑来跑去,跳来跳去,却仍然在笼子里并没有摆脱。
安全感是无畏失去,不患得患失,它于心灵,就如同雨水落入水中不着痕迹。凡是有痕迹的都不是安全感,无论是物质上的安全、生活和心里的囚笼中的安全还是逃跑的安全。
儿时的我们没有自立自生自理的能力,肚子饿了没人管,哭泣时没人照看安抚,自我的力量会被视为无用的,羸弱的。我们儿时从父母那里习成长大,快乐或者天塌下来也是分分钟的事情全凭父母而定。
比如用爸爸的胳膊擦嘴角,这个仪式只是为了确认自己是被包容的。闺女把脚搭在大人的身上,只为了想得到父母一句“可爱,小淘气”的正向反馈。孩子用纸片搭建的小屋想得到赞美却被大人严令推倒,从此心里蒙上阴影,“我最重要最爱的人会摧毁我最重要最美好的东西。”尽管长大也知道那不过是一堆无聊的纸片,但它在心里早已经变成重要事物的化身,孩子成为“没被爱的人重视的、无足轻重的”。
孩提时接收到诸多类似的信息,“你是不被需要的/多余的/不被爱的”,不管是十年、二十年、三十年,尽管自己拥有足够的掌握权,但我们只记得自己是不被需要/多余的(抑郁、自残、失败上瘾、受害者身份),次要的/不被重视的(广泛性焦虑、走到天涯海角也感到不安全)。
我们跌倒了哭泣,会扑在父母怀里寻找安慰,我们知道父母在,只要转身,他们就在那里。后来我们走得越来越远,我们的视野越来越宽广,只要回家,父母就在那里,他们在我们身后,对我们不离不弃。生活最大的安定和幸福,就是坚信身后有人在爱着我们,我们的心灵和灵魂有所归属,这个人便是我们期待的人,和我们有亲密连接的“重要他人”。
小时候是父母,长大后是密友,是爱人,是孩子。
没有安全感的孩子长大后,大多变成了这样——逐爱的向日葵、拒绝亲密关系的刺猬、不是攻击就是伤害的施虐者、情感绑架的操控狂。
逐爱的向日葵:一直在路上追逐着爱和亲密关系,就像永远向着太阳的向日葵,不断地从一个人到另一个人身上索求归属感,哪怕在床上,只是瞬间肉体交织迸发出安宁和归属,那也会乐此不疲地索取。向日葵始终都在渴望寻找一个“重要的他人”来承载安全感,有一个男朋友/女朋友爱我,我就有安全感。本该是先自身有足够的安全感才能更好的拥有亲密关系,然而弄错了因果关系,指望着一段好的亲密关系给我们提供更多的安全感,这无非是镜中花水中月,到头来一场空。所以,永远在追逐,永远在受伤……
拒绝亲密关系的刺猬:亲密关系是互相的,两个人的生活和情感,心灵、精神和身体都交汇的。如果一方不能感同身受,亲密关系就无法形成或断裂。任何人,都会影响我们的情绪,但情绪可以被时间冲淡,他们无法对我们的人格和情感造成动荡和影响。
只有重要的人才可以扰乱我们的人格,一旦和重要的人发生断裂,仿佛整个世界都崩塌了。
所以刺猬会害怕拥有重要他人,这是一件危险的事情,一旦有了一位重要人物,就意味着对方拥有了伤害你、拒绝你、抛弃你的权力,这种劣势让人惶恐不安。于是他们就紧闭情感的大门,拒绝亲密关系带来的情感连接,和他们玩一玩暧昧的游戏可以,但只要一靠近他们,他们就本能的闪躲逃离和疏远。
强势攻击别人的施虐者:在你要伤害我之前,我先伤害你,不管任何事情,总喜欢去选择攻击对象,要么是外人,要么是家人,要么是孩子,不是肉体攻击就是精神摧残。施虐者在父母那里受到的委屈和忽视或打击,会把它转移到孩子身上,并被意识扭曲成为爱和为你好。
情感绑架的操控狂:情感勒索经常在夫妻伴侣之间和亲子关系里。
情感绑架,利用愧疚、责任和对分离的恐惧进行有力操控和威胁。如果你违逆,就会被惩罚,让你觉得自己是脏的、失德的和不被需要的。女性的情感绑架比较迂回,常常是扮成弱者,成为一个无助的楚楚可怜的人,索要你的温暖和爱,男人的绑架更原始蛮横——就是暴力和占有。
儿时没有得到的满足,心理发育就滞留在那个阶段,尽管我们已经长成大人,但心灵发育不良,我们拥有了比儿时大的权力和能力,那就是伤害和操控,甚至摧毁。特别是当伴侣采取了消极的抵抗或者抽身逃离,成为一个隐形的透明人,孩子的人际安全感很容易受到来自母亲的威胁,从根部解体。
伴侣之间的焦虑、需要和暴虐欲,会经过伪装投射转移到孩子身上,更多的斗争经验和年龄智慧用在了获取孩子生命力来滋润自己干涸的生命。变态的母亲由此产生,你不需要任何人,特别是异性朋友,你只需要我,我要控制住你才有确定掌握权,要独家垄断你的情感经营权。她想要把孩子困在自己的子宫里,填充自己的空虚感,或者弱化孩子的人格,缩小他们的能力,她用爱对孩子精神索取,在极端的事情面前,她不惜用任何手段裹挟、禁锢和侵占孩子,当然,这没有任何暴力和硝烟的痕迹,这一切都在堂而皇之“爱”的名义下完成了。
正常的情感需要是珍惜、尊重、动情……
“我看到你的存在,你做自己就很好。”
而情感勒索往往伴随威胁、压迫、贬低,“如果你离开了我,我死给你看。”“你敢离开我试试看。”“你这么笨的人,除了我谁还要你。”这样的例子很常见,很多人的感情演变成不对等的关系,互相倾轧、伤害、到下一段感情反复循环。
别说感情本来就是这样,这不是感情的真相,但悲哀的是,很多人感情的状态却是如此。
我们充当着传递安全感的“载体”,情感模式从父母那里传到下一代,从这个人身上传到那个人身上,安全感的缺乏仿佛病毒,在人群里大肆传染着,如果我们不曾治愈和修复它,它依然会传染给更多的人。
后记:安全感的重塑是一个漫长的过程,短时间内的效果收之甚微,治愈过程是缓慢渐进的前行,稳稳扎实的治愈。
如何填补缺乏的安全感,一是寻找心理咨询师,心理咨询师那里能够得到两种帮助,心理治疗和解释支持(用一个体系解释清楚,当能够解释清楚自己的问题,就会获得对自己的掌控感,即基础安全感)。二是自我觉察,观察自己的情绪和内心,意识到并尊重自己的存在,重拾自己,帮助自己找到消失的存在感。感受到自己,愉快的接受自己,爱自己就是一个自然而然的结果。
自我觉知,就是佛教的“观自在”:看到自己是这样的一个存在。所谓的“灵修”,无论是哪个派别,差不多也都是观察自己的存在,即“自我觉察”,对自己的接纳不是因为我们优秀与否,而是因为自己就是这样一个存在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