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晚上,爷爷给我讲了一件事儿,说他年轻的时候,邻居家的女儿很漂亮,名字叫苏珊。此人的家境,其实从名字便能看出几分,一定是受了西洋文化的熏陶,才起了这么个洋文名字。
爷爷一直都挺欣赏苏珊的,唯独看不惯她的大小姐脾气。那时候爷爷写得一手好诗,苏珊也很欣赏爷爷,加上她又会拉小提琴,所以他俩就联合办了个配乐朗诵沙龙。 爷爷从小就经常在另一条街玩,那条街是我们家里有名的“酒吧街”,我爷爷特别爱去那条街和一堆小伙子喝酒。听说爷爷要办这个沙龙,那帮“狐朋狗友”自然想一睹苏珊的风采,就都来参加了。
这帮朋友当中有个爷爷的铁哥们,叫薛海,薛海是个农家小伙子,却不太普通。之所以说他不太普通,是因为别的农家小伙子都放牛养狗,而他却养了一头鹿。那鹿是他有次去野外玩耍时捡来的。后来就一直养大了。他给那鹿起了个名字叫狗狗。
可谁知这沙龙举办第一次,苏珊和薛海一见钟情,好上了。他们俩非常恩爱,叫所有人都羡慕不已。可好景不长,由于门不当户不对,苏珊的父母极力反对二人的交往,把苏珊天天关在家里。但这也没用,苏珊总能想到办法偷偷溜出去,患难见真情,俩人的感情反而比以前更好了。只是见面频率肯定不如从前了。大概一个月见一次,和现在的北京天津异地恋,北京通州石景山同城恋的见面频率也差不多了吧。见不到面的日子里,薛海和苏珊给对方写信,薛海每次写好信,就把信绑到狗狗的鹿角上,狗狗便跑到苏珊的窗口,苏珊从窗口探出手来取了信,又把自己早已写好的信绑在鹿角上。狗狗就当起了二人的信使。
这样的日子过了一段时间,见面机会的减少并没有影响到二人的感情,苏珊的父母没辙了,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可有一天早晨,苏珊终于又找到了借口溜了出去,迫不及待地来到她和薛海约定见面的老地方,却等来了一个令她终身难忘的噩耗。
那天,苏珊等了薛海很久,薛海也没来,小鹿来了,鹿角上照样有封信。苏珊问小鹿,狗狗,海大哥呢?他怎么没来。小鹿当然没法回答她。苏珊取了信,展开一看。原来薛海的父亲为了躲债连夜搬走了,薛海也不知道父亲要带自己到哪里去。但是薛海说了,他一定会回来找苏珊的。他把小鹿留作礼物送给了苏珊,希望苏珊能够好好照顾小鹿。苏珊绝望地瘫坐在地上,有气无力地带着鹿回到了家里。
后来,过了很多年,薛海也没有回来。苏珊就一直坐在屋子里,整日流泪度日,把父母都急死了。苏珊后来渐渐觉得好了,就帮着打理家业,决心不考虑感情问题,做个女强人。有一天她在管家屋里整理旧物,忽然之间发现了一张欠条。原来,当年逼走薛海的债主,就是自己的父母。苏珊顺藤摸瓜调查,才知道当年父母使用了卑劣的手段,放高利贷逼走了薛海一家。苏珊感到羞愤极了,觉得自己竟然蒙在鼓里这么多年,于是父母安排的亲事,她统统都以死相拒。
过了好多年,苏珊一直没有结婚,每天都悉心照顾着小鹿,等着薛海回来找她。 “那这个薛海现在怎么样了!”我问爷爷。 “薛海在外面结了婚,听说苏珊一直等着他,不敢回来啊。我去看过他。他现在都老了,牙也掉光了,成天煮粥喝。总是一副苦笑的样子。”
我听完之后很感慨,若有所思地说:“苏珊有鹿情未尽,薛海无牙苦做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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