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家好,我是赵五,秦国人,家住栎阳,因为靠近魏国,所以经常贩卖一些魏国特产。
可惜最近生活不太好过,秦魏总打仗。
我们小老百姓苦,只想吃顿饱饭,可惜没有一块太平地方。
最近听说咱们国君要把都城迁到咸阳去,迁都这种事情本来应该是件大事,不过自从国君认识了商鞅,什么事情在我大秦国都不足为奇。
想当初商鞅刚来到我们这儿的时候,他居然在南城门立了根木头,说谁把这根木头搬到北门谁就能拿十金。
十金?
十金可是我们这里两家富户一年的收入都不止啊!就举根木头?谁相信?
后来他加到五十金。
像我这种人家,五十金可能三、四代人都赚不到这么多钱,后来真有个大兄弟去把那根木头从南门搬到了北门。
真的拿到了五十金。
商鞅还真是言出必行。
可惜我下手慢了,否则五十金够花一辈子的了!
后来他把我们那儿乡、邑都撤销合并成了县,我家隔壁本来住着个小乡长,大小也算个官了,现在只能回去种地,国君另外派人来当县令。
所以说,现在这个世道,在我们秦国什么事情都有可能发生,迁都根本不算大事。
趁这个机会去咸阳赚点钱也好。
原本我家也是种田的,家里要种一区私田和八分之一公田,私田打的粮食都是我们自己的,还要交一部分税。
公田的粮食都是公家的种得再好再多也没我们的份。
我们也不傻,谁去好好种公田?公家也不会多给我们点油水。
种田确实不愁吃了,但是真的只能吃饱饿不死,多余的钱一点没有。
这些年种田开始用铁器,牵牛耕地,越来越方便顺手,我们家那一区私田根本不需要父亲、哥哥、我、弟弟一起上阵,哥哥一个人就能种好。
家里吃饭的人只会越来越多,地只有这么点,也不需要我们都种,我就想着出门做做生意也好。
这次带着父母弟弟出了门,留下哥哥在家种地。
来了咸阳才知道,还不如回家种地啊!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大家看不起商人,在咸阳更严重,每个人来买东西都是斜着眼睛,一不顺心就要对我们破口大骂,我们还不如路边躺着的狗。
受点委屈倒也算了,赚了钱也拿不到手里。
商鞅贴了明令,要提高商人们的税收,很多东西不让卖,看到你卖就给你充公,本来赚到的钱很大一部分都要上缴,也没什么东西能卖。
我很快花光了积蓄,父母在家抹眼泪,弟弟唉声叹气说我多事,没本事孝敬爸妈,只会找麻烦。
我心里有气又恨又急,可有什么办法?胳膊再粗也拧不过大腿?我们小老百姓还能和国君斗吗?
“要不还是回去吧?”我只能低声下气地和弟弟商量。
“回去干什么呢?”
“接着种地啊!”
“大哥一个人就能种,我们回去也是讨他嫌,我还听说最近好像要颁布新令,父母兄弟必须要分家,不分家就会有人把我们从家里赶出去。”
“什么?还有这种事情?”母亲也急了,“我的儿子都要被赶走?”
“这算什么狗屁新令?不分家就要把我们赶出去?”我恨得咬紧牙。
“我还听说国君请了很多魏国、韩国、赵国的‘客农’到秦国来种地,既不用服役,还送房送地。我们回去,不但住的地方没有,连地也没得种。”弟弟又说。
“这……这也欺人太甚了!我们才是秦国人,哪有这么欺负自己人帮着外国人的?商鞅到底是魏国的,想看着我们死!”我气得直跳脚。
可转眼一看弟弟却淡然极了,一家都急得哭天抹泪的时候,他却气定神闲,这小子一定有别的办法。
“你就实话说吧!别拐弯抹角了,都什么时候了,有什么办法说出来,哥听你的就是了。”我只好服软。
“办法是有,不过……凶险了点……”
“说吧说吧!马上都要饿死街头,命都没了,还怕什么凶险?”
“就是去当兵!”
“当兵?可不能当兵啊,当兵多危险啊?这上了战场能不能活命都是个问题。”母亲马上跳出来反对,孩子都是母亲的心头肉。
我也有些犹豫,当兵可不容易,这几年只有魏国打我们的份,哪见过我们打别的国家?
“哥,你去城门那儿看看今天贴出的明令,上了战场,杀一个敌人,取他的头颅,就给分田、分房。取五个头颅,就分给你奴隶。这些都不算什么,最重要的是,杀的人越多,就会分你爵位。”
“爵位?”我惊呼一声,“我们这种人还能得到爵位。”
“没错,最高的爵位可是彻侯,一年的俸禄是一千石粮食啊!”弟弟越说越兴奋。
“一千石?”
“到时候我们家可就不再是种田的,或者被人看不起的商人,而是能当上一方诸侯,有自己的封国,说不定能和国君平起平坐。”
和国君平起平坐我可不敢想,也没那么大宏愿当彻侯。
如果真能当个小官小吏,有几亩地,成家立业我就心满意足了。
这种心愿在以前可是想都不敢想的,以前的官可都是早早定好的,都是看命,谁命好生在王侯将相家,谁就能承袭爵位,现在居然当兵就可以了?
“这……是真的吗?”
“这可不是我瞎说的,是那个‘立木为信’的商鞅说的。”
“那倒是可信啊。”
“什么可信?我前些日子,遇到一个朋友,他弟弟就上了战场,已经拿到田地房子了。”
我一咬牙,“行,我们也去当兵,堂堂男子汉饿死街头也太丢人了,横竖一死不如战死沙场。”
母亲千万个不愿意,奈何我和弟弟很坚决,只能抹抹眼泪随我们去了。
把父母送回老家,我和弟弟带了些衣服就上了军营。
军营里人山人海,到处是想参军、打仗、领军功、得爵位的人。
当兵也不是容易的事情,要受训,要学习,我们这些人大部分都是农民出身,只会杀鸡杀猪,谁会杀人?
教官教我们,如果我们不杀敌人,敌人就要杀我们;如果我们后退,我们的父母亲人就会获罪;如果我们投降,不但我们的家人,连同身边九户邻居都有罪,轻则充军发配,重则杀头抵命。
这是一场没有退路的战争,只有杀敌,杀更多的敌人,才是我们唯一活命的道路。
上了战场,开始我们还畏畏缩缩不敢向前,可将军大喊一声,“冲,违令者杀!”
我们不得不听命,否则死的不是我们一个人,在杀掉第一个敌人的时候,我一下子像没有知觉只知道杀人的野兽。
身边的战友也是如此,红着双眼只知道杀杀杀,军队成了恶魔,战场成了地狱。
就算敌人求饶、投降,我们也会举刀砍去,因为他的头是我们最大的奖赏。
作为战国时期秦国人,战场才是真正的归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