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明,清晨,晴空,天桥上眺望黔灵,从文艺的视觉上给我一片绿葱葱的肌理感,春,这才明示在市区的周围,收眼回神,继续上班的路…
面对9床,我不能怒也不能言,所以我便忽视她除病情治疗之外的所有请求,以解我心头之恨…
我一直小心翼翼,前晚却栽在她手中的气管插管上,趁我出去为其他病人做治疗时,自己将气管拔出,使我顷刻成为“笑柄”,我恨她,特别是她拔出气管之后对着我的那种笑容,真是卑鄙!
一早上,我都不正眼看她,只是随时用余光瞥一眼,看她在乱动些什么,除了治疗,不愿和她多说一句话。一直到中午,吃过午饭,准备爬在电脑桌上小憩,她一直在身后叫我,声音嘶哑,那是插管对咽喉声带造成的影响,想要恢复还要过几天。
“医生…医生…”
“少说点话,好好休息!”
“医生…麻烦你给我儿子打个电话嘛…”
“这里面不准打电话!”
“麻烦你嘛,喊我儿子帮我收哈衣服…”
“下午四点探视,你自己给你儿子讲!”
她沉寂了一会儿,
“他们几天没来看我咯…”
“……”
“医生…医生…你好大岁数了…”
“三十啦!”
“你都有三十了啊…你和我小儿子是一年的…你结婚没有…”
“我离婚了!”
“离婚了啊…额…额…你们医生工资高哈…怕有几大千哦哈…”
“是咯,本来有好几大千勒,前天被你把管子一把,我的工资全部被扣了!”
“我…我没有拔…不是我拔勒哟…”
“你记不得啦?你拔了还看到我笑嘛!”
她笑,又是那种笑…
“我真记不清楚了…对不起你啦…”
片刻…
“我倒是想给你介绍一个…但是太远了…你怕不要…”
“……你家是哪点的?”
“松桃…”
听说过,却根本不知何方。
“我有两个儿子,大儿子在交通局,二儿子在教书,两个儿媳妇也在教书…”
我没理她,因为她讲完这句话后又笑了,还是那种笑……
又过了片刻。
“医生…医生…”
“你说嘛。”
“麻烦你打个电话给我儿子嘛…喊她帮我收哈衣服…”
“还过哈哈就探视了,一哈你可以直接跟你儿子说。”
“医生…医生…你好大岁数…结婚没得哦…”
“……你好好休息哈,一哈你儿子就来看你啦,不要等你儿子来了,你又没得精神和他讲话。”
她又笑了,想到他的两个儿子,两个儿媳妇儿……
16:00准时开门探视,外面的家属终于等到开门,对于这道门里的亲人,他们有钱无钱都无能为力。来看她的总共三个人,他大儿子,大儿媳妇儿和她老头儿(眼拙的我也没懂她讲的老头儿是哪个“老头”)。
他儿子探视完问我她为什么记不得这几天他们来探望她的事?我问他是不是在交通局上班,他说是。我又问,你兄弟,你老婆还有你兄弟媳妇儿是不是都是教书的,他说是。我说这些都是她告诉我的。但是他儿子还是问为什么最近的事情她记不得?一时我无语,便让他去问她的管床医生。等探视完,我也去问她的管床医生为什么她记忆力减退?我提出许多我能认为的可能,她的管床医生却说现在还不清楚,等明天做核磁共震看……
下班交班给另一个同事,听说明天她要转出去了,我看她了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