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端
16年初的时,蔡默辞职创业的想法更剧烈了,就像压抑不住要随时喷薄的火山般。其实在15年6月初从深圳回到成都时,蔡默本就不想再继续替别人打工,却不知该做什么,从哪里入手,所以只得先找份工作安定下来,但有一份属于自己的事业的想法从未在脑子里停歇。直到几个月之后,蔡默内心的躁动越来越多,常常夜里辗转反侧,来回计算:假若我一个月能达到2万的工资,一年也就24万,这还是税前,不吃不喝的极端情况下,根本就不能买路虎,与我的人生目标相差太远。假若我一个月能达到10万,先不说我所在的城市有一个公司能满足这个薪资待遇,首先就得“兢兢业业”在一个公司奋斗不知到何时,才可能有极其渺茫的机会达到此高度。当然,蔡默并非否认“兢兢业业”这个端正的态度,只是觉得该把如此端正的态度用在更正确的地方。与其如此废寝忘食,不啜不饮为别人奋斗,贡献自己的青春和汗水,以摇尾乞怜,战战兢兢地换取那飘渺不可捉摸的所谓机会,还不如为自己打拼,逆天改命,用青春燃烧出辉煌。而且现在整个世界都充斥着“大众创业,万众创新”的声音,穿透到了很多人的心中,作为很多人的精神支柱,蔡默就是其中之一。本来蔡默就是一个不甘落后,也不甘平淡的人,颇有些受张爱玲“出名要趁早”的影响,如此一来,内心的计算也就又多了一个支撑理由。每每入夜,躺下之后,蔡默脑子便不自主开始计算,渐渐地,蔡默觉得自己的想法是对的,他也无法再忍受浪费时间,做与其目标无关的事。但虽然蔡默已经到了忍耐的极点,他也没有到处昏头乱撞。因为他不知道究竟该做什么,这使他彷徨和痛苦。好在父母支持他,亲情是他最大的倚仗,使他安心不少。他的出生很简单,他是家里的独子,父母都是农民,没有背景没有钱,一切都只有靠自己。当然,蔡默已经很满足了,他从没奢望自己的父母是金主,他相信人定胜天,通过自己的双手也可以达到目标,有父母的支持就好了。
转变,是在16年2月的某天。
蔡默去见一个客户。这个客户名叫陈轩,25岁,四川宜宾那边的。业务沟通之后,随便找了家饭店坐下。许是在吃饭的环境里,对方便聊到了他老家的一种食材——蜂蛹。听陈轩说,蜂蛹还是高营养食材,而且属于政策提倡的有机食品。蔡默脑中灵光一闪,觉得把蜂蛹拿到成都这边来卖肯定有市场。也许是一直苦思没有出路,日日煎熬,这突然的一个目标,让蔡默不断高涨澎湃的痛苦和希冀如潮水找到宣泄的出口。由于对方的年纪跟他一样,而且听出来也有创业的想法,所以蔡默当即提出跟陈轩一起创业,批发蜂蛹。而对方似也很想找人一起做,于是第一次见面的蔡默和陈轩,一拍即合,最终竟不是达成了业务成果,而是以一个寻找到合伙人,另一个寻找到目标而结束。不过,蔡默也并没有一回到公司就提出辞,他想等到过完春节再提出。此时已是将近放年假,而且毕竟回到成都到这家公司已经上了将近一年班,在他最痛苦无奈彷徨的时候,是这家公司给了他暂时安稳的保障,所以该做的事,他还是要做——工作交接。
这一年在公司最后一天上班结束,经理请大家吃饭。由于蔡默所在的公司,是一个电子元器件贸易型公司在成都的分部,人数并不多,总共下来也就10个人,所以大家找了两张桌子拼起来,围着两锅热气腾腾的火锅。不断翻涌的红色的汤,冒出一缕缕白气,带出麻辣的香味,让人闻而生津。经理是一个三十多岁的人,待人很好,此时坐在蔡默的对面,首先端起一杯啤酒对蔡默示意,微笑着对蔡默道,“小蔡,明年继续努力噢。”火锅翻腾起的白气并不足以阻挡彼此的视线,蔡默看了一眼经理,只觉朦胧中,经理的眼睛却是很清楚。经理还不知道他要辞职的事,来这公司一年,经理对他其实很好,而且也打算重点培养他,只是有些事却是不能简单地感情用事,也不能简单得用值与不值衡量,虽然心存感激,但是他也不会因此而乱了脚步,他只想追求自己想要的生活。蔡默不知说什么,只是淡淡地“哦”了一声,不敢怠慢,也端起酒杯起身给经理示意,一杯喝了下去。觥筹交错之后,已经有些眩晕,蔡默眼前的人已有些模糊,感觉越来越远了,周遭热闹的声音也越来越飘渺,就像他此刻的心情。
聚会过后,时间已经有些晚了,一片萧瑟的风中,灯光却更加璀璨,仿佛伫立直到永恒,隔断幽深的夜空。与相处了一年的同事道别,蔡默一个人走在空寂的大街上,回出租房的路上,脑袋有些晕,却不想打车,他早已习惯并喜欢走在路上踽踽独行的孤独感。路过一座桥,此时的天气仍是有些冰冷,风从河面上袭来,寒意就像挂在了耳朵上一样,始终也不消散,真冷啊!倒也让蔡默的脑袋清醒了不少。虽已是深夜,但走过一条阴暗小道时,仍能听到黑暗中的秘密私语,蔡默不禁感到更冷了,也能看到和他一样孑然而行的人,这些人又给了他些许鼓励。但他的脚步始终没有放慢也没有加快,只是不断的往前走。
到了住的地方后,蔡默给陈轩打了个电话,说了些该准备的事情,冲个澡,就睡觉了。迷糊中,他也似在想关于辞职和创业的事,或者具体点说,是关于蜂蛹创业的事,因为目前为止,他也只有这一个可行的目标,对此他抱了很大的目标。辞职后,等生意做大了,就可以财务自由,想干什么就干什么。可以环游世界旅行,去到天涯海角,可以买路虎,父母也可以不再劳累,还可以娶一个年轻貌美的女人。虽然人们都说等男人有钱了找的女人,都是看重你的钱,没有真心,但是蔡默不在乎女人看重的是不是他的钱,也不在意女人对他有没真心,只要买到肉体就行了,交易而已。他只觉得,只要自己强大,就能得到任何想要的,就像树大了,自然会有风多的飞禽走兽寻求树的庇护,躲避风雨。虽然飞禽走兽不一定真心喜欢这颗树,但它们也不得不祈求于树,树是死的,所以它不会索要回报。人是活的,会索要应得的报酬。不知不觉,蔡默睡去了。
近段时间,蔡默喜好晚上喝点酒。以前翻来覆去睡不着,脑子生疼,喝了点酒后,有助于睡眠。年假的第一天,蔡默就约吴衡晚上喝点酒。吴衡是他的初中同学,做木料加工的,自己有一个加工门市,请了一个工人,在一条马路边。这么多年来,两人没断过联系,一直要好。当蔡默下午6点来到吴衡的门市时,一眼就看到吴衡的门市大门紧闭,挂在门头上的大红招牌“吴师木匠”也不知去哪儿了。“人呢?难道今天做活路?就算这样,不是约好了喝酒,咋会人都没有?”蔡默眼露疑惑之色,走上前,试着往上提卷帘门,没想到还真提起来了。蔡默心想,吴衡可能在后面睡觉吧。但还没等他继续思索下去,机器车木头的声音就传了出来,夹杂吴衡微渺的声音,“老蔡,把门提起来!”于是,蔡默把卷帘门向上使劲一提,卷帘门哗啦啦地向上缩回去,与此同时,更大的轰隆隆的声音如洪水决堤似的,从里面奔腾出来,与蔡默撞了个正面,蔡默整个人顿时被铿锵有力的机器运转的声音淹没。机器发出野兽的哀嚎,似对生活发出的怒吼一样。吴衡和工人戴着口罩,一个操作机器车木料,一个给成型的木料抛光。屋里灯亮起,细小的木屑沾满了他们的头发,爬满他们的衣服、裤子、鞋子。看到蔡默来了,吴衡扯下口罩,大声说道,“这根车完就结束。”蔡默点点头,心有疑惑,他怎么关着门做活路。不过现在不是询问的时候,等吴衡忙完再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