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2、柳暗花明又一村
现如今,只要有钱,谁都可以考个驾照,买辆车就可以上路,自驾旅游,走遍天下。开车,已经不再是一个让人羡慕的工作岗位和稳定的衣食饭碗。
而在40年前,一般的人想要当一名驾驶员,那是想都不要想的事情,除非你有特殊的机会。
我有过这样的机会,但却被我放弃了。这事,还得从新兵连说起。
新兵训练过程中,连长对我的印象非常好,因此打算在新兵训练结束分配单位时,让我去汽车连。这对任何一名新兵来说,真的是天大的好消息。铁道兵部队,80%都是施工连队,是成天扛着洋镐、铁锹上工地,挖土方,运道碴、抬钢轨。相比之下,汽车连队就是天堂,不仅轻松,而且还能学会一门技术带回家,那就是一辈子的铁饭碗呀。我写信把这个好消息告诉了父母亲,没想到,父母亲泼了我一头冷水:“你的性子太急,不适合开汽车,最好别去汽车连队,哪怕是去施工连队干活,只要你三年后平平安安的回家就行。”
不能怪我父亲胆子小,知子莫若父,我确实是个急性子的人,开车对我而言,确实存在很大的危险性。我把父亲回信的内容跟连长汇报了,连长虽然觉得有些遗憾,但还是非常尊重我父母的意见。但他并没有放弃对我的关心,不久,团里宣传队来连队挑选新兵,连长再一次把机会留给了我,让文书通知我去连部试一把。
前面说过,我在家时参加过大队文艺宣传队的培训,并且排练演出过一段时间,所以基本的舞蹈动作 我还是会做几个的。没想到,神使鬼差一般,就这几个挥手亮相的动作,竟然让来挑选新兵的宣传队领导看上了。新兵分配那天,别的战友上解放牌汽车去施工连队,我和另外两名战友上了团政治处派来的电影车(平时用来拉放映机下连队放电影的专用车,是原苏联产的嘎斯牌汽车,比解放牌小一些)去了团部。
在别人看来,我这是一步掉进了福窝里,风吹不着、雨淋不着、太阳晒不着,成天就在大礼堂里挥挥手、踢踢腿、唱唱歌、跳跳舞,多美的事啊。而且,过了“五一”,还可以天天午睡,这是我从来想都不敢想的呀,跟我一起来当兵的战友们可都是在大山沟里风餐露宿、沐雨栉风呢。
从虚荣心的角度来说,我已经非常满足,在外人眼里,我也非常风光。但我的内心非常着急,我着急什么呢?
部队的宣传队跟我原来在大队宣传队完全两回事,在大队那会儿我就是个“南郭”,跟着唱跟着跳就行了,现在一切都是正规化,每天压腿练功,熟悉乐谱,吹拉弹唱。文要练嗓子,武要翻跟头,样样要学。可我呢,既不识谱,又不会乐器,跳舞不会翻跟头,唱歌跑调把不住门。可以说,我从头到脚,基本没什么文艺细胞。我觉得,我出来当兵是走对了路,但分到宣传队,是进错了门。
着急归着急,对工作和学习可是一点儿也没敢放松,一切从最基础的东西学起。性子急,用力猛,练习压腿拉伤了肌肉,睡觉都要咬牙切齿地把腿往床上搬,但第二天仍然把腿踢的高过头顶。也正因为如此,宣传队领导和老兵们还真没小看我,总愿意安排一些任务给我,他们觉得,虽然我的业务水平有待提高,但为人热情、工作勤快,上进心强,办事让人放心。这不,运气悄悄来到了我的身边,只是我还不知道。
9月初,接到师部的通知,为庆祝国庆节,师里要进行基层连队文艺汇演,我们团上报的参演单位是修理连。为了搞好这次汇演,团宣传队派出我和另一名队员小阮等三人,到修理连指导文艺演唱组。说是指导,其实就跟打球请外援一样,我们就是来参加连队演唱组一起排练节目的。
二个星期后,修理连连长张德佑专门安排时间来看我们的节目排练的怎么样了,并对我演的“学毛选”中的老汉点头称赞,说我把这个老汉“演活了”。可能从这天起,我在张连长的心目中有了点印象。
一天晚上,团里传来消息:宣传队要解散。十一届三中全会后,全国从上到下都有不少大的变革,军队自然也不例外,铁道兵团一级的文艺宣传队全部撤销。顿时,我的心哇凉哇凉的,因为我知道,我肯定要去施工连队了。
前边说过,铁道兵部队80%的连队是施工单位,宣传队撤销,所有队员肯定都要下基层单位,我是新兵,不用说,肯定是下施工连队去。我一边做好了下施工连队的思想准备,一边仍然积极排练节目,为参加汇演做准备。
一天晚饭后,张连长找我遛弯,好像似乎是漫不经心地问了我一句:“王立武,愿不愿到修理连来”。
到修理连来?太愿意了。我们宣传队到每个连队巡回演出过,知道哪个连队的伙食好。修理连中午四个菜,两荤两素,是大家公认的伙食最好连队,没有之一。因为修理连的工作相对固定,流动性小,战士们每天就在厂房里修理机械,下班后能集中力量进行副业生产,养猪种菜,所以对改善伙食大有帮助。再说了,在修理连还能学习一门修理技术,以后退伍回家就不怕了。我想都没想,马上表态:“我愿意,太愿意了。”“好,你们安心把节目排好,我抽时间到团里去一趟,向首长汇报一下工作,争取把你要过来。”
这真是:“山穷水尽疑无路,柳暗花明又一村”啊。
且看下一回:刮目相看机关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