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知道是不是很多妈妈和我一样,总是很容易被自己的孩子感动,总是觉得自己的孩子就是特别好的......)
这篇日记也许会让人有点伤感,但也可能会觉得特别温馨。
我一直以为自己对女儿了如指掌,她的一举一动我都能细腻地感知,可是我忘了她的思想在日渐丰富,也就渐渐地多了很多我所注意不到也无从察觉的变化……
很多关键的时刻,她忽然间一句充满哲理的话,或者一句安慰的暖心的话,又或者一句让我叹服无比的“睿智”之言,都会突然就震撼一下我,让我发现她的不同,让我惊讶和纳闷她的思想和灵感,也让我深深感恩上天赐予了我一个如此美好的天使。
元旦刚过,父亲病重的消息传来,短短两三天,我在时刻的忧心和左右为难之中纠结难度。及至更不好的消息到来,心中更是慌乱和犹豫纠缠,冬日暖阳之下,我的悲伤化作止不住的眼泪,她像个大人一样沉默而温柔地搀着我步行回家。
匆促中做出决定,和她进行了两次谈话,并把期末考试的变通解决方案也细细地和她商量,最终她同意了我的安排,于是即刻启程带着她赶向娘家。
一路上,我心思沉重,想来眉头都始终是挤在一起的,她时不时留意到我的沉默和答非所问,就会带着一种担心的口气问我:“妈妈,你是不是又想哭了?” 有时候我会摇摇头,回应她的担忧,有时候我的悲伤也会突如其来,眼睛一片迷蒙。
她偶尔也会用一种温暖的语调安慰我:“妈妈,你不用太难过,外公的病会好的。” 我心里是无边的黯然,但还是在迷蒙和暗沉之中因为她的话而透入了一丝暖流。
因为她,一路上我一直尽量克制着自己的情绪,希望我的悲伤和难过不要惊吓到她、引起她的焦虑。然而,有些时刻还是难以抑制住自己那外泄的情感,随着这种时刻的反复出现,她似乎开始朦胧意识到了一些对于生命的无可奈何......
第二天当我们前往医院的时候,也把无人照看的她继续带着同行。在ICU病房外面等候着,每个人心里都是无比的沉重和忧虑,唯有未谙世事的她最冷静,但她还是感受到了环境的凝重也似乎体会到了一点每个人脸上的严肃,于是也难得安静而耐心地陪着我一起等待探视时间。
据说当我进入ICU病房的时候,她在外面靠着外婆给外婆打“预防针”:“外婆,你进去了尽量不要太难过啊,不要在里面一直哭啊......"
探视完毕已近中午,一行人下楼时暂时分开了,我和她一道两人短暂相处同行。我的心纷乱而沉痛,木然地挽着她向前走着,她不停地和我说着什么,而我根本无心听进耳朵,只是下意识地嗯嗯回应她几句。
当步出大楼,明媚的阳光洒满了每个角落,我的悲伤再也无法抑制,泪水如决堤般奔泻而下......
此时,她忽然侧转身抱着我,仰起头问我:“妈妈,你别哭了......你的爸爸是不是快要死了?” 我停下脚步,在艳阳下喉头梗阻,这句直白的问话让我无法回答,惟有不停宣泄的眼泪在沉默地回答她......
她更紧一点地抱住我:“妈妈,你不要太难过了,你没有了(你的)爸爸,你还有我的爸爸!”
我的眼泪嘎然而止。泪眼朦胧中,我整个人整颗心都木立在原地,我忘记了哭,也忘记了思想......
在一种莫名的震撼和感动中,我下意识地回应她的拥抱,透过迷离的泪眼,我低头看着她稚嫩的眼神,心里是一份难以言说的复杂情感和奇异的惊讶:她怎么能小小年纪就能如此通透而智慧?
当她的爸爸终于赶到我们的身边,陪伴着我处理随后的事情,她似乎也没有了对我的那份强烈的担忧和关注......
随后的几天,我都无暇顾及她,而她也一如既往单纯地幼稚着、快乐着......
有一天,她看着我,问我是不是还想哭,我说不了,然后她带着一种我觉得隐约的微笑说:“妈妈,你放心吧,外公去了天堂,他会保佑你的,他就在你的头上,微笑着看着你......" 我无法理解为何她会说出这样的话,她到底在哪里获得了这样的理解和表达,只是听着她直白地说着这样的话题,我心里有种莫名其妙的悚然,于是后来当她再这么说起的时候就制止了她......
孩子在父母的心里,也许总是被主观地定位在一个幼稚和简单的阶段。而随着孩子的年龄渐长、阅历和经历日渐丰富,他们的思想便在我们的不察觉之中羽翼渐丰,我们再也无法明白他们的想法,也再也无从掌控和懂得他们的思想走向,于是只能在固有的心理定位下惊讶着他们的变化、奇异于他们让我们无法预料的言行举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