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寒隐退,疏桐染绿。余薄衣轻覆,携三秋之倦意,积无穷尽之悲纡,曳着一地涩苦,靡靡迟步,沉重沉重。
师之任务,本学子之羁缚。纵使三山春光乍泻如逃之于绢画,纵然邻州春景明媚若舞雪之佳人,无奈我满目迷离,身向孤居。先贤遗册须记之,四海八荒须查之,作业万卷须及时成之……吾一日二十又四时,不可复加也。
望也道途萧索,车随尘土,空余钢筋水泥盈我目耳。笑问春归何处?花入蛮流,草绿荒野,芳村漫香。春在三山远,邻州万里边是乎?
再之,犹忆昔时缓步南道,才子佳人相引成趣,耕夫炊妇相伴游欢,谈笑携手于间皆令我倾羡不已。余心惟孤寂,伴之无人,实不敢轻言赏梨花初蕊开于轩庭之朦朦,看春江流水淌于邻州之溶溶,沐春雨新露漫于九天之沥沥等等等惬意之事。
嗟乎!且让我危坐于陋舍之中,煮一香茗,玉口轻抿,瞑目养神,于唇齿留香间思考人生之通透哲理,思之,思之,后瞌睡猛然袭来,今日惟有长眠矣,莫怪之,此乃人之常情。梦里度夜半,中宵过穹宫,醉梦于翌日黎姿初舞之时,方得复闲,如此得之也,也余安然恬静。
书之于此豁然顿悟,故城已无水矣。其干涸枯竭或亦无妨,于诗人慧眼,蛮荒可化为沃泽,断流绝迹之水,然视之为江流滚滚,碧迹偎依,江萍点缀于间,亦成其和谐而曼妙,臻协调而韵美也。
虚庭逋态,笔滞墨沉,所谓精鹜八极,心游万仞之神思,随中夜愈深,眠意催眸,而销飞于夜莺悲啼之中。夜风携寒侵骨,肆意撩人于突兀之中。文字灵动,神态飞扬,皆已不复。搅尽脑子,搜肠刮肚,皆是空话萦于笔尖,却绵绵不绝,似无所寄托之孤魂青烟,俗且不雅,非有妍态。
余可搁笔矣,情怀不复,写文者大忌矣。
文末,且让吾纵最后一神思:余可眠矣。
同道十八年三月二十二日晚
作于学校宿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