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雎
关关雎鸠,在河之洲。
窈窕淑女,君子好逑。
参差荇菜,左右流之。
窈窕淑女,寤寐求之。
求之不得,寤寐思服。
悠哉悠哉,辗转反侧。
参差荇菜,左右采之。
窈窕淑女,琴瑟友之。
参差荇菜,左右芼之。
窈窕淑女,钟鼓乐之。
孔子对这首诗的评价是:“乐而不淫,哀而不伤”。人生之大喜与大悲,皆不过男女之情而已。大喜往往到头来成了大悲,这是千百年来人们对男女之情的深切感受。因此上,男女之情就像是一头盲目之猛兽般迷人又可畏,驯服它则成了人生所当解决的一大难题。《关雎》被列为《诗经》之第一篇,其用意记在于解答此人生之第一难题:如何驯服男女之情。
“关关雎鸠,在河之洲”,雎鸠乃一种吃鱼的肉食性猛禽。朱注说:“生有定偶而不相乱”,意谓此乃一种从不找二奶或从不红杏出墙的鸟。从此意义上说堪称男女关系之典范了。不过这一比喻也可能有另一种含义:男女关系亦如猛禽之于鱼一般、充满的斗争的意味。不是东风压倒西风,就是西风压倒东风。
“参差荇菜,左右流之。窈窕淑女,寤寐求之”。如“荇菜”般左右“流之”这个画面令人联想到的只能是荡妇或漂浮而不接地气之“超女”。和“淑女”之印象实在难以吻合。然而现实生活中此类并非贤淑之女子对于男人而言往往更具某种神秘之魅力、更会让一个男人为之“寤寐”以求。不过那些为之着迷的男人往往悲剧性地更愿意将此类“荡妇”视为心目中之淑女。陀思妥耶夫斯基在其小说《白痴》和《卡拉马佐夫兄弟》中分别用梅思金公爵和德米特里这两个角色无比生动地演绎了这种心灵纯洁却迷恋荡妇的男人之表现。而心理学家荣格在其深奥的《红书》中揭示了人类无意识世界中一个神秘的现象:作为“先知”原型之以利亚与作为荡妇原型之莎乐美实为“夫妻”,因为它们分别代表着一个完形人格的两个截然相反的两面。它们之间的相互“吸引”乃人性追求对立统一的辩证需求的一个过程。
“参差荇菜,左右采之
窈窕淑女,琴瑟友之”。倘若那如荇菜般不可捉摸之女子已然到手,如何留住她对男人而言实乃一大难题。不过男人们自有自己的办法———就是“营造”出一种颇富小资情调的生活氛围、诸如弹弹吉他、唱唱卡拉OK之类来满足其虚荣。“超女”即便是摇摆不定,也很难对文艺青年具“免疫力”。不知不觉,也就上了套,成了不再摇摆不定的“窈窕淑女”。
“参差荇菜,左右芼之。窈窕淑女,钟鼓乐之”。“芼”,朱注为“熟而荐之”。一旦“淑女”成了“熟女”,成了孩子他妈。则那些个颇具小资情调的吉他和卡拉OK之类就不再具有“杀伤力”了。熟女要的是另一种东西的满足———存在感和权力欲。古代的“钟鼓”,乃地位的象征,也就是今天的房、车、股票或诸如此类的社会符号。一个男人如果成了孩子他爹却始终不能进入社会去占有某种代表能力与地位的社会符号,则煮熟的鸭子未必不会飞。如果说古代的熟女不能到朝廷的庙堂上听一听“钟鼓”就不能得到真正的满足的话,今天的熟女如果不能在自己的车库里听听奔驰宝马的发动机的响声大概也是很难被“搞定”的。
女人大多乃一种很势力的动物,古今中外、概莫能外。男人如果不是“雎鸠”这样的猛禽、在社会上混得如鱼得水,且既会一点文青的忽悠之术。又手握权势与金钱的“社会化”之“钟鼓”,要想结一结婚、且保住“孩子他爹”那铁打地位,实在是难。“乐而不淫,哀而不伤”从来只能是对完美婚姻关系的一种憧憬。在实际的生活中,从太多的“淫”到太多的“伤”,才是婚姻之常态。诗歌是美好的,可现实却无比残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