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相见欢领受师命
再谈心又探话锋
“鹿潇雨，到我办公室来一下。”开班课结束后，我正打算和唐英一起去熟悉校园环境，宋老师在过道叫住我。
教师办公室就在走廊的尽头，一进门，团支书章绮涵也在那里。
“鹿潇雨，你的档案我看过了，说实话，有点可惜，这么高的分数。”宋老师示意我和章绮涵坐下。
“谢谢宋老师关心，我觉得这里环境挺好，挺喜欢这。”这并非虚假的话，黄明敏、严朗，还有这些香樟玉兰，都是我在意的人和物，中文嘛，关键在于自己的个人天赋，我相信曹丕《典论》和“性灵说”的论述，一个在某方面之所以取得成功，无非恰恰从事了自己天赋的领域，外在环境并不会起决定作用。
“那就好，那就好，古人有句话，叫塞翁失马焉知非福！只要你静下心，好好把握这四年时光，我相信你会有大收获。”宋老师一边点头一边接着说：“今天叫你们两个人留下，主要是有件事情需要你们尽快着手去准备，也就是一年一度的迎新文艺表演，根据惯例系里要求每个班级准备一到两个节目，先在咱们系表演，根据节目表现再参加学校大汇演，代表咱们中文系，你们有什么想法，或是有什么好节目？”
“宋老师，您看我和班长也才刚刚和同学们接触，对大家也不太了解，能否先让我们摸摸底，我负责女生，班长负责男生？”章绮涵望着我，不忘征求我的意见。
宋老师同意了，告诉我们明天下午之前把结果报给他。宋老师把这样的任务交给我，还真是觉得压力山大，不过看章绮涵信心满满的样子，我猜八九不离十她是有办法的。
我们一边商量着文艺汇演，一边往楼下走。
“你是九江市还是下面哪个县区的？”我问她。
“老家彭泽，现住在浔阳区。你呢，刚才介绍自己的时候，听说你家在安庆？”
“是吗？真巧，我们隔江而望。”我掩不住兴奋，激动地说。
我当然知道彭泽县，当年陶渊明就是在那里做县令，并留下不为五斗米折腰挂印返自然的故事，这么说章绮涵也算我半个老乡了。
“历史上咱们曾经同属九江郡，算是老乡了，很高兴认识你，章绮涵，文章的章，绮丽的绮，涵养的涵。”章绮涵主动伸出手。
“是啊，当年朱元璋大战陈友谅，就在那一带，结果钟山形胜，降幡落豫州。鹿潇雨，幸会。”章绮涵的手软绵绵的，白如玉，指如葱，我连忙松开。
“哎呦，班长，团支书大人，你们青天白日鬼鬼祟祟干嘛呢？”苏启明和唐英在楼下宣传栏正看报纸，看见我们握手，大大咧咧地赶了过来。
“宋老师找你做什么，班长？”唐英着急着问。
章绮涵便把事情大致给他俩说了。
“我看这事情应该找文娱委员赵芙。”我提议。
章绮涵表示赞同，可是这会哪里去找赵芙呢。
“这你们就交给我了，我这就去那边电话亭挂个电话。”苏启明得意洋洋地说。
我真佩服苏启明，这么短暂的时间，居然就把赵芙电话搞到手了。
不一会儿，赵芙便到了，再缺一个体育委员孙健、生活委员刘天平，临时班委会成员就都到齐了，事情就这么巧！我不由得感叹天意与造化的神奇。
赵芙一听花容失色，急得顾不上矜持，连连推辞说：“不行不行，这事我只能配合你们，还得班长看着办，我没有这方面经验。”
“没经验怕什么，经验又不是天生的，亚当夏娃不一开始也没经验吗？有我智多星辅助你，保证精美绝伦！”死不要脸的苏启明居然举出亚当夏娃的例子，这样的讨好在我看来只能减分。
果然，赵芙的脸“刷”的一下子齐根红到脖子，章绮涵也明显不自然，是啊，都成年人了，谁不知道亚当夏娃的事情，才第一次见面，就说这么尴尬的话题，碰见这样的室友我脸上也觉得没光。
“你小子像学中文的吗？中文这样的艺术，都被你这样的人给玷污了，真是有辱斯文，有这样打比方的吗？当着两位大美女，简直丢尽了我们寝室的脸！”唐才子说出了我想说的话。
“比方而已，比方而已！苍天可见我苏启明一颗坦荡荡的心。”苏启明一副满不在乎的样子，一双眼睛不停地穿梭在章绮涵和赵芙之间。
“放心吧，女生那边你和团支书去摸底，争取今晚到各个宿舍去，男生这边交给我们。明天上午我们碰头，争取下午按时把结果报给宋老师。”我宽慰赵芙说。
苏启明提议大家中午一起去校园外下馆子，他请客，随便吃点简单的，关键是联络联络感情，彼此熟悉熟悉。我对此有些犹豫，因为吃饭的事情，不可能让苏启明买单，作为班长，理应由我组织，可早上出门身上一分钱都没带，到时难免尴尬。
章绮涵见我有些犹豫，便推脱说中午有点事，便和赵芙一起离开了。
苏启明见状埋怨我：“班长，刚才我的提议你为什么不响应，天地良心，我可纯粹是为了工作，为了班委会今后的的工作。”
“得了吧，谁不知道你那点心思，瞧你那色眯眯的眼神，保不准是把两位美女吓坏了，对，就是被你吓跑的。”唐才子挺身而出，为我解围。
“切，真是乌鸦嫌猪黑，还好意思说我，刚才是谁看赵芙，差点哈喇子都流一地了？”
“你胡说！”
两个人吵吵闹闹，你一言我一句，非要分出个高低。
“你俩别吵了，我是觉得今天还差生活委员和体育委员，咱们五人，把他们两个撇开，不太好。”我找了个理由打断他们，也为着去找明敏，“我现在要去找个人，不陪你们了。”
我刚到明敏宿舍门口，正好在门口碰见她，正与几个女生从开水房提水回来。
“明敏，吃饭了吗？”我轻声喊住她。
明敏见道我，灿烂的笑容立刻绽放开来：“你稍等，我把开水拿回宿舍就下来。”
看得出来，她心情非常不错。
几分钟时间，明敏换了一件浅蓝色的连体牛仔裙，两根斜带勒在白T恤上，裙子刚刚过膝，脚下穿着一双崭新的低帮平底黄白颜色相间运动鞋，浑身散发出青春的野性，还是眉飞色舞的喜乐劲头。
“难不成有什么喜事？”我抓紧揶揄她。
“当然，你猜。”明敏嘴角上扬，掀起浅笑。
“这么快就被表白了？”我故意逗她。
“俗不可耐！谁敢对本姑娘轻易表白——那就是侮辱我肤浅无知。”
明敏的话吓了我一跳，这是什么狗屁逻辑，于是讷讷道：“难不成升官发财了？”
“果然不太笨。辅导员推选我当了团支书，刚才提水时候，还碰见一学生会的学姐，让我下午去校学生会找她，她是联谊部部长。人长得贼漂亮。”
如果连黄明敏都说漂亮，我估计那应该可以算是校花级的人物了。
“恭喜恭喜。”看到明敏这么开心，我由衷为她高兴。
“你呢？按理来说，文武双全的鹿少侠也应该有所斩获吧！” 长期的接触，在很多事情上，我们两个已经心有灵犀。
我也毫无保留如实相告，明敏一点都不觉得意外。
“就没几个让你动心的美女？”明敏眼瞅前方，很不经意地问我。
一想到祖父严厉的眼神，我实在没有胆量在男女恋爱上动心思，包括明敏，更不必提赵芙和那半个老乡的章绮涵了。
“没有。”这个回答既不存在欺骗明敏，也没有埋汰章绮涵赵芙这样的美女，因为明敏是问有没有让我动心的美女，不是问有没有美女。
“你呢？外语系的帅哥纷繁复杂吧！”我赶紧回击。
“别提了，清一色的女巾帼，极少数须眉好汉都不是我的菜。看来本姑娘要想脱单的话，必须拓宽战线，结成最广泛的人民统一阵线咯，鹿潇雨，有合适的别忘了给我介绍，我可不想我最美丽的青春虚掷在大学的校园里。”
少女怀春，多半于羞怯之中，像明敏这样公告天下，实在是令人惴惴，心里难免有些一丝失落。不过转念一想，明敏是不是在向我搞火力侦察？或许在暗示我？于是，又觉得前途升起无限希望。
“放心吧，我一准给你找个，比我强上百倍的，万一没找到，我把自己捐献给你，咋样？”在精神麻醉效果下，我有些放肆自己。
“呵呵，强百倍倒没必要，强那么一点点就行。”明敏萌萌地看着我的眼睛，柔情似水的表情，令我怦然心动。
我不知道明敏是不是也像我待她一样，有种朦胧的感觉，但无论如何，还没到表白的时间，更何况祖父与黄海生的深仇大恨，也绝不会允许我们交往，以祖父的性格，他是绝不会让害得鹿家家破人亡的黄家子孙，成为鹿家媳妇的。
“你有心事？”明敏察觉到了我的异常。
“就是准备迎新的事情。”我巧妙掩饰。
“是啊！我也为这闹心呢，辅导员把这事交给我了。异性相斥，这么多美阿娇，找谁谁都不搭理，谁也不愿意来节目。”明敏长叹了口气。
“那你自己上呗，舞跳得那么好！不信到时候不惊艳四方！”
明敏高中时候在咱们学校的元旦晚会上有过出色的表演，当时电视台还录播了一段影像，后来还作为保留节目，在县电视台文艺频道反复播出。
“如果到时候没有人报名，那本姑娘也只能拼了这条小命呗。”
明敏喜滋滋的样子让我觉得她其实是有非选自己不可的想法，却又不好出这样的风头。我们到食堂后，在我的再三坚持下，明敏同意让我做东。
我要了一盘西红柿炒鸡蛋，两个鸡腿，一碗辣椒炒肉，明敏要了一份糖醋排骨。我又要了两杯零卖可乐，今天心情不错，两人胃口都很好，饭吃的非常香。
“晚上我要去我姑妈家吃饭，要不你陪我一起去吧！”
“你几时有个姑妈在这里啊？我怎么从来没听你说过。”我惊诧地问。
“我也没想到考到这里来嘛，我姑父以前在法院，后来下海做生意，听我爷爷说这几年与人合伙做房地产生意。”
“哦。”我若有思索地点点头，黄海生的能量我是知道的，他的女婿从政界跨到商界，做强做大不是什么难事。
“晚上我还有点事情，有时间再陪你去吧。你姑妈家离这里远吗？”
“小时候来过几次，不过没什么印象，听妈妈说去年腊月刚刚搬的新家，也不知道有多远。”
“那你一个姑娘家，晚上一个人出去怎么行？”我着急了。
“放心吧，姑妈下班后到南大门接我和表姐。”
“你表姐？”一波波出乎预料的信息潮涌来，把我拍得脑袋空也也的。
“我表姐长得特像我姑妈，学法律的，温柔体贴，我还寻思着想把她介绍给你呢。”黄明敏认真得无以复加。
我沉默不理她。
“可比我漂亮多了哦。”明敏目不转睛地想看我的反应。
“没兴趣！”我喝着可乐，头也不抬。
我想，黄海生的外孙女和孙女不都过不了祖父那一关吗，有时间把你表姐占了，还不如把你占了得了，何况，明敏所说的表姐到底是不是确有其人，长得果真比明敏还要漂亮，都是未知数。想到这我不怀好意地抬头望着黄明敏。
“你想什么呢？瞧笑的那么猥琐！”明敏就像是台制造精密的思维解码器，一下子揭穿了我的龌龊，把我惊出了一身汗，这个女孩太不简单了。
“没有啊!”我故作镇静。
“哼，又不老实！懒得理你！”敏明起身端起盘子朝餐饮收放台走去，回眸诡秘一笑，“哪天我介绍表姐跟你认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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