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照阳历年来说,今天已经是2016年的最后一天了,过了今晚十二点,明天就是新的一年,新的一月,新的一号,新的一点。
准确来说,在一个月以前,我就已经正式成为一个二十岁的年轻人了,按照朋友的话来说,这眼看着就要奔三了,说实话,我不想承认。这一点恰恰与小时候相反,曾经八岁的我怎么也没想到二十岁的我想要再回到八岁的时候,就像今天已经二十岁的我怎么也没想到一眨眼间我真的就已经长大了。
几天前,当我第一次作为一个成年人行使我的选举权的时候,我在选民证年龄的那一栏填的二十,同学在收证时看见了,突然问了一句:
“你96年的啊?”
“对啊,难道你不是吗?”
“我97年的。”
很平常的一组对话,在此刻突然再想起来,才真正不得不承认,我真的已经长大了。可不是吗?连我曾经那么喜欢的安妮宝贝的文字,今天我都已经觉得矫情了。
事实上,潜意识里一直觉得自己其实不是一个很安分的人。表面上是一个很眷恋安静平和的生活,巴不得一路上无波无澜。夏日清晨可以推开窗户就能闻到夜雨过后土壤和青草的香味,秋日午后可以坐在门前的院子里安静地晒着太阳,冬日傍晚可以依偎在炉火旁翻一本还会散发着油墨香味的旧书,“草草杯盘供语笑,昏昏灯火话平生”,这样的日子想想就很美好。现实却是我趴在玻璃窗前,看着窗外的世界一片明亮,但阳光太刺眼,让我看不清路在何方。
就像我们总说生活不止眼前的苟且还有诗和远方,而对方一句“你可还有食粮?”就会让你立刻哑口无言一样,无论我们有多么想爬上理想的高台去瞭望远方也不能忘记双脚依旧还会沾满泥土。所以我也偶尔总会将思维变成一匹疯狂的野马,画笔一挥,赐它一片无垠的墨绿草原。总想着既然躯体已经被困住了,就让灵魂自由翱翔吧,那样我就既可以脚踏实地又能够仰望星空。如此一来,尽管前方雾霾遮天蔽日,也抵挡不住脚下的稳步前行,我不渴望能够“一日看尽长安花”,但我想要做到徐歩慢行,细观灯火,让黑色的眼眸在黑夜中寻觅光明。
夏目漱石三十岁的时候,曾经这样说:“人生二十而知有生的利益;二十五而知有明之处而必有暗;至于三十岁的今日,更知明多之处暗也多,欢浓之时愁也重。”我不敢说二十岁的我对这句话已经有了多么深刻的理解,但起码今天的我已隐约能在饮冰挥扇的夏日品尝到一丝围炉拥衾的冬夜的滋味,对今天的我来说,或许已是一个台阶的高度。
而往往迎新的时候难免怀旧,当我翻开记忆里堆塞的一箱旧物时,一一检视,每一件东西都在向我诉说一段旧事,恍惚间,我仿佛看了一幕以自己为主角的影戏。过程中,不免责怪自己,匆匆几年间,已将很多人事留在了布景深处,不曾寻问,不曾拜访。而今天,当我再向身边的人讲起儿时的趣事时,画面中最清晰的那一幕却只留下了我自己一人穿梭在山野河流之中,蓦然回首,空荡荡的河道边再也没有了花红柳绿。
庆幸的是,我今天还能记起努力回忆,庆幸的是,那一箱旧物虽然已经落满灰尘,但依稀还能辨得些许字迹图画,庆幸的是,我曾经将它们收藏。
十二月与一月,实际上就是弹指一挥间,说着,它即将来临。二十岁的这一年我很庆幸我还未完全将它浪费,庆幸的是,我一直都在收录美好,遇见美好。
“我不啼哭,不哀叹,不悔恨,金黄的落叶堆满心间,我已不再是青春少年。”二十岁的这一年,我的灵魂一直在天地间奔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