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白,果子摘好了,葡萄酒也酿好了,亭子里有你喜欢的紫水晶凳,我们可以一起纳凉看星星,你还不回来,是要等我再给你做一尾糖醋鱼么?”
东华想让小白多看看,再多看看,看到这些你有没有高兴一点?你看,你不在的时候,我把我们家都打理好了,可是没有你,我又哪里有家?
东华走到那棵最大的佛铃树下,也许是花也有情 ,一阵风吹来,佛铃花满天飘落,随着风围着东华转了一圈又一圈。他闭上眼,是小白明媚的笑;伸出手,小白抱着他的手臂在撒娇,吵着要灵鸟们先给她跳百鸟朝凤;睁开眼,小白在和他捉迷藏,不准他用法术,这点小小的隐身术岂能瞒得过,东华佯装没有看到她,缓缓走过那石凳,突然一个转身,扑向石凳上卧着的小白。一个踉跄,扑了个空,哪有隐着身的小白!东华扑了个空,一下跌坐在石凳上,他伸出手,在石凳上细细地抚摸,没有小白,他站起身,伸出修长的双手,对着石凳小白跳舞的地方,对着小白藏身的石头,对着小白做糖醋鱼的方向,对着小白放风筝的草地,他微闭着眼,略略仰头说:“小白,过来!”许久过去,他的怀里还是空空如也,只有三两只小鸟,叽叽喳喳从他头顶飞过。
就算是坚强如东华这般,在这放眼望去尽是美好回忆的地方,在这人生中曾经经历的最美好的一天的地方,又怎么可能无动于衷?东华虽是个长寿的老神仙,曾经杀伐果断血流成河,但他真的不是紫水晶石头啊,他也是天地灵气所化,有血有肉有感情的神仙!
他恍恍惚收回那空落落的手臂,一双手臂将自己的肩抱紧着,慢慢地蹲了下来。折颜远远地看着东华,那么伟岸挺拔风姿绰约的一个尊神,蹲在那石凳旁,他银色的长发和着他瘦削的肩膀,一阵一阵地抖动着,实在是令人不忍。那无声的哭泣,总是能扎进人的心里,让人感同身受。折颜缓缓走近东华,想扶他起来,伸出的手有点无处安放。停了几秒钟,他还是在石凳上坐了下来,一下,一下地拍着东华的肩膀。他这同窗啊,也是生来不易,几十万年来受再重的伤吃再大的苦,都是一味隐忍,今日既无他人,想哭,就哭个够吧,对他来说,这情伤,怕是远远痛过那些血雨腥风啊!
等东华渐渐自己平复了,折颜看到重霖远远走了过来,便知重霖已打点妥当。他轻轻扶起东华,对他说:“小九就在山上,不去看看么?”
东华直起身,有点眩晕,一手撑在折颜肩膀上,道:“等等我。我去挖两瓶酒,你陪我同去吧。”
是了,小白爱喝酒,虽然酒量不怎么样,但带去东华亲酿的酒,她应该心里也是欢喜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