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三)
都说人心易变,当人们进入一个全新的环境,周围的一切刺激着你的感官,改变一些人、一些事也是十分容易的。你若不合时宜,则会被排斥、孤立,甚至灭亡;你若顺着潮流行走,或许会活得委屈,但至少能够生存下去。人类是群居动物,远离人群是无法生存的,即使你是多么独特的存在;社会是弱肉强食的,弱者难以生存,强者主宰一切,这是自然界的定律,即使你是多么的愤世嫉俗。
两人的关系出现了裂缝,古人言福不重来,祸必重来者也。接近午时,两人装作忘记刚刚的不愉快,筱婉带着翠竹去府中逛逛,两人一直沉默不语,阴沉的气氛笼罩着她们。庭院里,红梅灿烂,雪迹淡淡的,风景正好!筱婉终究是放不下刚刚的事,“翠竹,能跟我说说刚刚怎么回事吗?”
两人走到一株梅树前停下, 筱婉一直看着她,想要翠竹给个满意的回答,翠竹有些犹豫是不是该把自己的想法说出来,想起刚刚小姐孤寂落寞的身影就觉得自己有些过分。但是既然话已经说开了,这时再装作什么都没有发生是不可能的,翠竹十分犹豫,她该怎么做?在大户人家里生活了这么久,她一直清楚芳棋说的后果,与小姐无尊卑礼仪的关系,在未来可能会害了她。只不过苦于与小姐关系还不错,不好说出口,但是由芳棋说出来,她就可以毫无心理负担的与小姐分出界限。该
“小姐,奴婢......”怎么回答,她们现在关系并不是那么差。
筱婉看着她支支吾吾地,就是不说原因,一直低着头,有点气愤,但看到几年情谊,便让她再仔细想想,“算了,你再想想怎么回答我吧!毕竟,我们是这个王府里最近的人。”
“是,夫人,奴婢知道了。”原来,我们只是最近的人啊!看来你是这样看待我们之间主仆的关系。不知道怎么了,一种怪异的气氛逐渐漫开,开始发酵了。
“梅姐姐,你看,这里的红梅是不是开得很好?”林子里忽然响起很突兀的声音。
“是啊,确实很美,本是花中傲骨,却给我一种妩媚之感,你说是不是啊,菱儿?”
“是啊,姐姐说得对,妹妹也有这种感觉。”两人一唱一和时不时往筱婉这里瞅,见筱琬根本没注意到她俩继续聊着想让那个女人感兴趣的话题,而筱婉早闻其声,只不过不知其人。
“今儿中午王爷要回府用餐,姐姐可有准备什么礼物,说不准王爷一高兴就带你去参加宫宴!”
“菱儿你也得用心准备,我都是伺候王爷的人!”
“呵呵,知道了”......
后面发生了什么筱婉并不想知道,她只想走得快一点,刚刚与翠竹闹了矛盾,这里又来找事,她远离那些虚假的相安无事、和平共处。毕竟两个女人一台戏,她甚至有些不理解那些为了一个男人争风吃醋的女人,虽然深处大宅门的她见多了这些事。
翠竹见筱婉突然离开,有些不解,便急忙跟上,“夫人,您慢点!”
可是筱婉一点也不想走慢点,她想起了以前的事,想起了陈府里的事,想起了娘亲与那些女人的事!后面那两个女人看见筱婉走得那么匆忙,以为筱婉瞧不起她们,“梅姐姐,她明知道我们在这儿,还不过来请安,真是狂妄!”想久了,就气得她直跺脚,“梅姐姐你看,她多没礼貌,不就是有点姿色的小女人嘛!她以为王爷很喜欢她?”
“菱儿,安静点!”
“是。”菱儿低着头听从她的教诲。两人继续逛着梅园,徐徐暗香,扑面而来,盈盈身躯,行匿林中。
“菱儿,这王府里的事都说不准,后面会如何,你我都不知晓,还是慢慢地看戏,看王爷如何编排这场戏!”摘下一枝梅花审视,还是认为梅花太过娇艳,与冬季的纯洁格格不入,明明是朵娇嫩的花,偏偏选择在寒冬开放,不一会儿便扔了它。“虽然有点不礼貌,但人家现在正盛宠呢!咱们应该原谅她的无知!”
“是,梅姐姐教训的是,妹妹知道了。”两人对这王府里的人和事都比别人了解,更了解对方。
(十四)
筱婉走得很急,步伐匆匆,时光悠悠,她想到了小时候娘亲还在的时候。
“娘亲,你快起来,哪里受伤了吗?”弱小的身躯扶着孱弱的女人颤巍巍地站起来,一衫白衣随风而动,名贵的貂皮大衣瘫在雪地上。
“别哭了,筱婉,娘没事了!”也许天太冷了,陈母微微喘气,看着自己娘亲惨淡的脸色,筱婉很想帮忙。
“娘,为什么大娘欺负我们,你不跟爹说!那明明是我们的炭火和火炉!她凭什么抢我们的!还有……”稚嫩的声音正诉说她的不满,却被温润的娘亲阻止了,“傻孩子,我们是一家人,要相亲相爱,她这样对我,我不能这样对她啊!告诉你爹,他会不高兴的,孩子,忍忍吧!”
“可是,大娘家明明就有炭火……”看着那双哀伤无力的眼,筱婉不再抱怨了,娘亲的那双明亮的眼,只有爹爹能看到吧!
天太冷了,看着自己孩子瘦瘦的身子微微发抖,哀怨无力的眼神中有了一丝痛苦,心中深深地歉疚,“孩子,苦了你了,是娘不好!”千言万语,终成一句抱歉,对于现实却仍旧无能为力。
“我知道了,娘亲,我们回家吧!”筱婉扶着陈母,路过红梅,“娘,好香啊!”
“是啊!傲梅花香,临寒而来,做人,要向梅花那样,坚贞不屈,淡然处世。”
在陈府里,弱小被欺,强者相斗,女人,男人,小姐,少爷,丫鬟,奴才,不同的人在不同的地位上斗争。强者碾压弱小,弱小觊觎强者,底层人勾心斗角争上位,掌权者翻云覆雨护地位。
回想每次娘亲被欺负她总是说“一家人要相亲相爱”、“这样做不大度”“会给你爹添麻烦,他够累了”之类的话,那时的筱婉已经清楚,娘亲即使再被欺负再苦,也不会向爹说宅内争斗之事。
”小姐,您慢点!“翠竹不知道为什么小姐走得越来越快,后来竟然跑起来了,或许是想到什么可怕的事,”难不成小姐怕那两个人?“,“刚刚还在跟我闹别扭呢?哎,到时我该怎么跟你说呢?”翠竹想得太投入,走得慢了,最后跟丢了筱婉,可她却没想到因这次疏忽会带来灾祸。
筱婉一路跑的太快,一个不小心,身子前倾,”啊!”完了!嗯?落入很温暖的怀抱,让人止不住留恋,甚至想看看他的模样,一番思想挣扎,最后还是选择了留恋,深深埋入。
“呆够了没?”冰冷的声音响起来了,筱婉知道是谁了,更怕了,急忙起身,“对不起,我......我忘了。”太温暖了,忘了基本的反映,更忘了身份和礼仪。
“跑这么快?鬼在追你吗?”洛王仍旧面无表情,像是例行见面礼仪,毫无感情。他们那两个夜晚并没有太多聊天。
“没,是想到了一些可怕的事。”筱婉恢复了神色,望着面前这个高大的男子,才发现自己竟然才到他的胸膛,或许自己从未认真看过他冷峻的容颜,颇感到不自在,又不自觉地低下了头,“失礼了,王爷。”
洛王就这么看着她,像她脸上有什么好看的东西,又像看出了什么东西,“走吧,去前厅准备用餐吧。”两人就这么默默地前行,阿全静静地在后面跟着,觉得王爷对陈夫人有点奇怪,对这位夫人有点好了,可是感情太淡了。
筱婉不时地看看那张冷脸,觉得他好像在考虑什么,走了几步,“为什么看我,却不敢?”
“我......那个......”筱婉没想到他会突然与她说话,在她眼里洛王是一个不苟言笑的冷面人,她还没跟她说过几句话。
“怕我?呵!”气氛又陷入沉寂,阿全却认为这个夫人太不争气,难得王爷主动与之交谈,她却......不知怎么就想到了“皇帝不急太监急”这个词来形容此时的阿全。
两人嘴不言语心思量,各怀心思细琢磨。�I