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
王家的铁栅栏没围成,塘坊牛二的右眼皮让王家老六一叉子给掀掉了的消息倒很快在村里传来,一时间村人议论纷纷,说王三太爷家这口井是口妖井,把王家老六给种了邪魔了,还说这井靠近不得,谁靠近这妖井谁就也像王家老六一样被种邪魔。但是说归是这样说,王三太爷家的院子依然每夜有人光顾,王三太爷虽气他的宝贝被人沾光,但又拿这一村的人没有办法,只不像糖坊的人光明正大的抢,他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况且王三太爷心里正酝酿着一个计划,可以让这村人都离他老王家的宝贝远远的。
糖坊家老二上来一通胡闹,把王三太爷脾气里的浑劲尽数激了起来,这两日村人也都拿古怪的眼神看着王三太爷一家,王三太爷也不去村口磨嘴皮子了,村人都怕他把那井围起来私用,就都对王三太爷不满起来,王三太爷走到哪儿都听得到议论声:“我说他们家咋出了个大学生咧,原来是院里有个宝井,是哪个井庇佑着呢,也不是他老五自己的本事……”,“哎,那宝井在咱姑胥村的地上埋着,就是咱全村人的井,就应该让他王三太爷把院墙打了,让咱全村人也能得那个庇佑……”,“你们可别把那井当个宝了,王三太爷家人最近可怪得很么,那就是个妖井……”。全村人几天之内都像是换了个人,明明是农忙时节,他们却都闲了下来,聚精会神的盯着王三太爷家的井,因为这井的用途,有几家人直接不去地里收麦,躺在家里过起了心闲日子。
这几天发生的一切对于王家老五来说,比任何一道物理题都更难解,他察觉出村人的变化,自己家人的变化,这些变化都是极其让人不安的,他爸不让他上乡里上报这事,犟不过他爸,他就想着找个能拿主意的人好好把这事儿捋一捋。王家老五想到了村支书,虽然对于姑胥村这个一向平静的村庄来说,村支书的存在不够明显,但是在这件不平静的事上,村支书应该能这些渐渐陷进去的村人理性。王家老五吃过中饭,借口要去找村长家的儿子,他的幼时玩伴安树,出了门直奔村支书家,路过糖坊家时,糖坊二叔正在门口大树下乘凉,他见到老五立马挂上了笑脸,问他:“老五干嘛去呀?”好像全然忘了自己刚刚和王三太爷家闹的矛盾,而老五只是埋头走自己的路,没想到这塘坊二叔居然慢悠悠的跟在他后面跟了过了。
这是把我们王家人当犯人监视呢!跟就跟去,闲的没事干你就跟去!老五气鼓鼓的想着,加快了脚步。
还没到村支书家门口,就听见前头一片热闹的声调,老五过去一看,原来安树正在自家院门口练习骑自行车,一辆高大崭新的自行车被安树笨拙的拐在手里,像一条扭来扭去的蛇,村支书老安两口子正笑盈盈的看着,安树的小儿子挂着鼻涕兴奋的跟着车跑着。安树看见老五,把着自行车的把儿问他:“什么风把我们大学生吹来了啊,呦,二叔也来了,吃过饭了吗都?”,老五说:“吃过了,我是来找村支书的。”糖坊二叔一笑没有答话,村支书亲善的问道:“啥事儿老五?”,老五靠近两步,“村支书,咱能借一步说话吗?”,“借啥一步啊你这孩子,有啥话当人面说不得了啊?”,老五撇了撇塘坊二叔,无奈的压低声音道:“支书,我来和你说我们家那口井……”,“你们家那口井啊,那口井是个好东西啊,”村支书说着话突然大声起来,语气里少了亲善,“老五啊,不是叔说你,你们家那是口好井,你们家能挖出这东西来,那是咱姑胥村的风水好,我听人李拐子说了,你们家能挖出这井,那咱全村人都有功劳,咱村人挖山建房的时候误打误撞整出个龙脉来了,李拐子说咱村要是少上一家一户,都没现在这么好的风水,好风水才得出这么一口好井来,那不是你们一家能成事的,可是你家倒好,还要围个甚铁栅栏,要我说,你们这行为可太自私了,现在是社会主义社会么,你读下书的……”,“支书!现在不是争井的时候!这井不科学,这井有古怪,我们得把它上报……”,“上报个啥呀!有啥古怪的,这井里出来的自行车可一点都不古怪,我还再取个出来给我爸骑来,咋能上报!”自行车上的安树听了老五这话不乐意的插话道。此时塘坊二叔也听出来老五的意思了,他说:“老五,这上不上报可不是你说了算的,这屋子的主人可还没发话呢……,”老五听了这话,只觉着伙人简直不可理喻,待在这里也说不清,也不多纠缠,转身就走,刚走两步,后面安树骑着自行车撞上了老五的后背,顿时老五面朝下就栽了个狗吃屎,老五气愤的起身,“呦呦呦,不好意思不好意思,我这新手不会骑,你快拍拍身上的土……”,安树阴阳怪气的说着这话。
不可理喻!事情已经到了这种地步了,不能这样下去了,老五决定,回家收拾收拾就上乡里去上报,管他家老王是要打要骂!
这边王家老五气冲冲的走了,糖坊二叔和村支书两人站一块合计,都觉得这老五怕是要去乡里上报去呢,不行,决不能上报,糖坊二叔说:“老安,不行咱去老王家做做工作去,让老五把那上报的念头给打消了,顺便劝王三太爷把那屋子赶紧还给我,你放心,那房子到我手里了,我绝不贪心,井就是全村人的!”“那我看成,这就走么。”两人说着就起身了,一路走过去,村人得知这二位要去王三太爷家理论,都要去看热闹,一时间两人屁股后面浩浩荡荡跟满了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