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姑奶奶去世了，早上六点钟的事情。我刚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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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读下课时，收到了妈妈给我发的微信。心下顿时一紧，而后就是释然，这样也好，不会再有痛苦和挣扎了，如果还是这么活着，每一天都是折磨。
姑奶出嫁的时候，还未到二十岁，嫁给的是方圆几里里最“清高”的知识分子，清贫。在三年饥荒时，家财更是一无所有。听外婆说，那时候即使是春天，土地上也没有一点点的绿色，野草只要冒芽就会被挖走。我们省的人一路迁徙到河南，去讨口饭吃。
姑奶，在那时，差点饿死，幸好有河南同胞的救助，否则就没有了我的表舅舅。
再后来，她怀了孕。
本来我的表舅舅之上还有一个舅舅一个阿姨的，不知为什么，她的孩子生一个夭折一个，只有表舅舅命大活了下来。亲生孩儿夭折一定不亚于切肤割骨之痛，心灵之痛更甚于肌肤之痛。
上个世纪的医疗水平，相信是什么个样子，一定不用多说，那么农村呢？差之更差，止血用的好像都是草木灰，说的通俗些，就是烧的柴火灰。姑奶奶小产，躺在自家的屋子里，血染红了身下的麻布，也没有什么能给她补补身子，吃的饭连油水也没有，身体也就此垮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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用《三生三世十里桃花》里的话来说，这些都是她受的劫。
可一个劫还没有历完，又一个劫接踵而至。
她竟又患上了高血压，高血糖，和旁的人不同的是她从来不晕，只是血压升高的厉害。外婆不止一次的跟我说姑奶怎么能患上这种病呢？从来没吃过一口好烦，也没有享过什么福，怎么在现在家里条件好了的时候就患上了这种不能再吃想吃的东西得病了呢？
我也说不清。
木心曾在《素履之往》里说过：
最高的不是神，是命运。神也受命运的支配——古希腊人如是解，余亦如是解。命运无公理，无争议，无目的，故对之不可思，遇之不能避。
这或许是她的命运吧！
过年前，我还去拜访过她，有一个学期没有见面呢，见到是我来她特别高兴，一会拉拉我的手，一会拍拍我的背，一会又摸摸我的胳膊，说我瘦了。临走之前，还特意叮嘱我过完年记得再来看望她，我满口同意了。
上天总是会违背你原有的计划，给你安排一个总也想不到的结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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初五，正在吃早饭，妈妈就接了一个电话，表舅舅打来的。
当时姑奶奶已经躺在ICU里了，我们怀着最乐观的心态来祈祷，希望最终还是能平安的出来，像大伯一样，即使半身不遂了，但，还是活着的，不是吗？
在ICU呆了一周，终于还是出来了。情况又是不被期望的，昏迷。医生说情况很复杂，颅内出血，需要，但是血管又堵塞，疏通血管和止血的药冲突……
好不容易清醒了，却丧失了所有，插氧气管，插胃管，插尿管……她求生不得，求死……想要拔掉氧气管，被孝顺的表叔术及时发现，无奈之下，用绳子绑住了双手，困在了床上。
……
如今，却是再也没了痛苦，如果，有来生，愿姑奶奶能够平安顺遂。
如今，再也没了沉重身体的舒服，或许，下凡历的劫也完成了，回到该回的地方会很舒服吧？
2017.3.1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