秀姐把羽绒服递到我手上说:“穿上,回去的路上暖和”。
此时,我已经在寒风中瑟瑟发抖,接过衣服搭上身,一瞬间暖和了很多。武汉十二月,气温骤变,空气冷冽,寒风冰冷浸骨。加衣服已经不能抵御寒冷。
上了公交车,回头看秀姐,她望着我笑,我也招招手,坐下等着发车。
公交上乘客们很安静,天气太冷,空气似乎也凝重了一些。陆续坐下来的乘客,各自拨弄着手机,头也不抬。车到站,才偶尔有人抬头,有人上也有人下,进进出出。
这时,一位老人上车,步履蹒跚。他左手撑着扶手往座位上挪动,右手掌着一款老人机,附在耳边,开着外音接电话。他还没有坐稳,司机已经迫不及待的关门,发车。
听声音,电话那头是一位年轻的姑娘,在耐心的解释给老人听。听内容,电话应该是老人打电话向社保局寻求帮助。
老人说,他需要帮助,希望能把他安排到养老院。
电话那边让他提供身份证信息,以及户口所在地。姑娘说,通过身份证,查询不到他的户口所在地。
“你现在住哪儿呢?”姑娘问他
“住朋友家,以前住吴家湾社区。”老人回答她。
“可是,我已经查了,吴家湾社区找不到你的户口。”姑娘再次和老人确证。
“我一直住在那儿。”
“你自己有房子吗?”姑娘继续问老人。
“我没有房子,也没有儿女,可是我一直住在吴家湾。”老人强调。
“因为查不到您的户口信息,所以我也帮不了你。”
“我能怎么办呢,我六十岁的人。没有儿女,还有心脏病。没钱,也没有饭吃,我已经两天没吃饭,饿着肚子。”老人的语气尽是委屈。
“你不要急,这不是给你想办法吗?”
一阵沉默,公交车里的乘客更加沉默,一群人抬头看着老人。
老人看了看周围的人,“我六十岁了,一辈子都奉献给了社会。”他眼巴巴看着周围看着他的人,似乎希望有人能站出来说一句话。
哪怕只是搭理他一下,可是没有人,人们只是更沉默。
电话那头的姑娘说:“你可以去吴家湾社区,找找你的户口记录,我只能帮你那么多。”
“那你告诉我电话是多少”老人继续问。
“你只能自己去找,我们也没有。”姑娘已经有些不耐烦。
“你不帮我,我就只能等着死了。”
电话那头,突然挂了。
老人放下手机,继续拨打电话,一个人自言自语。
我下车的时候,老人还在车上坐着,内心一阵莫名的刺痛。在这样繁荣的年代尚且如此,而未来根本不可预期。看着老人的生活状况,我似乎看到了父母那一代人的未来,也预见了我们这一代人的未来。
也许最后,真的没有人能救这位老人。他没有钱,也没有房子,又无儿无女。这是社会的悲凉,是贫富拉开差距之后凹显的社会问题。
我心底很难受,因为我对此无能为力。一个人在社会立足已经很不容易了,哪儿来的良心去管别人的事呢。
城市对劳动力人口向来只有压榨,而对待丧失劳动力的人口从未有过温柔和善良。生活有时候简直是真实而刻薄,这种刻薄偶尔会给人以不期待的痛疼感。
在这个扮熟人社会,一位孤苦的老人,不认识任何人,也不被任何人认识,更得不到任何人帮助。
改革开放之后,城市发展40年,只剩下一地鸡毛。回想起儿时农村的生活,这样的老人也很常见。但是总不至于贫困潦倒到这种地步,每个村里总免不了有一两位这样的老人。
农村里这样的老人只要还能动弹得,就不会饿死。他们可以自己种一些田,再不济也可以种地,种菜园子,聊以户口。常常是街坊四邻,能帮助的尽量帮助。这家送一把菜,那家接济一袋口粮。
在农村的熟人社会里,人们总是愿意帮助比自己更脆弱的人。因为人们在别人的生活里,看到了未来的自己。
而在城市里,即使人们通过别人看到了自己未来的际遇,也无动于衷。而这些人无动于衷的人,真的都可以成为幸存者吗?
最后,从本周开始,我会连续更新12篇关于写作的文章,形成一个系列,集结成专栏。随性取名为《漫谈写作》,专栏的文章也会呈现在公众号哪有大怪那么萌的菜单栏。
专栏文章多半是最近几年来,我对写作的一些理解和小技巧。也不见得有多么高明,多么实用,总归是我自己填过的坑,走过的路,用过的方法,现公之于众。如果我写的这一系列文章能够帮助到刚走上写作条路的作者们,便是我的万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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