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阵子的某个百无聊赖的午休,为了打发时间我又在听逼哥的歌,心下感慨他的歌真是听多少遍都听不厌呢,于是提起键盘来写了一篇《亲爱的李志先生》。原来打算题目取成《这个世界会好吗》这样情(bi)怀(ge)满满的风格,但是最后往“标题”那一行里打字时正好听到那首《倒影》,逼哥的歌就是这么魔性,你听到哪一首就会立刻被那首完全攫噬,我最终鬼使神差地键入:亲爱的李志先生。
那篇文章几乎是我写得最快的一篇,平常出字儿特别费事的我,这次像蚕宝宝吐丝一样“刷刷刷”只花了不到一小时就写了两千多字(当然包括一些歌词)。究其原因,可能是因为好多话在心里想了太多遍了,下笔落成文字自然就快了。那篇文里提及的六首歌,也并非自己最爱的前六名,只是爪子搭到键盘上想到哪个写哪个。
逼哥好听的歌实在太多太多太多太多了,加之其在现场经常做各种不同编曲,这就产生了台上台下一片欢腾的迪厅版《杭州》、完全由伴唱和观众演唱的逼哥伴奏版《关于郑州的记忆》、2015朴树演唱会上极其“朴树风”的低喃版《定西》、趁你不注意融入欢畅的《canon》钢琴音的调皮版《忽然》、无违和衔接《鹿港小镇》的奔放版《她》等等等等等等。
现在,再接着上次的文章通过《热河》、《鸵鸟》两首歌写点自己的感受吧。
这首歌出现在2014年《1701》那张专辑里(也是逼哥最新的专辑),整首歌曲节奏较慢,中间有一大段歌词是通过“说”的形式展现。
坦白讲第一次听没有给我留下多深的印象,因为“说”的歌(非“说唱”)其实对作品本身及歌手能力要求比较高,歌词本身需要偏诗化的塑造,歌手要具备很好的音色或者个人特色,但以这两点来要求逼哥显然太苛刻了。
他的歌词太多“我只是个偶像派歌手”、“我的奶奶是一朵花”这样比大白话更大白话的水平(还有很多羞羞的句子就不提了),逼哥的音色也没有优势,口音很严重。——曾经他去网易云音乐做节目,开头第一句话就能让评论区999+了——“网易银音夜,我来做滴街”(网易云音乐,我来做DJ)。
在那张《我爱南京》专辑里,有首歌《家长》也是以“说”的形式来表现的,且从头“说”到尾。「家乡的小麦熟了,家乡的人老了,他们看着我,有时候就像没有看着一样。」——其效果……怎么说呢?属于那种逼哥的歌迷绝不会拿出来给别人说“看我偶像多牛X”的类型。歌中想要表达一种悲凉伤感的感受,但是很难唱到人心里去,也许只像我这样的铁杆儿歌迷才有勇气从头听到尾。
我所能想到的“说”得比较好的民谣还是舌头乐队的《妈妈一起飞吧,妈妈一起摇滚吧》,歌词本身虽不如何精致,但隐隐充斥着现代诗的悠远旷达,主唱吴吞的新疆口音有种磁感的浑厚,伴随着不徐不疾的鼓点娓娓道来,同时保持舌头惯有的针砭时弊的态度。
说回逼哥的《热河》。这首歌在“2015看见”live上又被重新改编,歌曲前半段还是比较低沉的节奏,他没拿吉他手持话筒开始在舞台上散步。「热河路有一家,开了好多年的理发店,不管剪什么样的发型,你只要付五块钱,老板和她的妹妹坐在椅子上,对着镜子一言不发,他们的老家,在身后在岸边在安徽全椒县。」——这时的逼哥看起来像个落魄的拾荒人,一个人在无人理睬的路边踏着落叶碎碎念,契合极了某部电影里那句有名的“那个人好像一条狗”。
然而到副歌部分时,「没有人在热河路谈恋爱,总有人在天亮时伤感,如果年轻时你没来过热河路,那你现在的生活是不是很幸福。」——我不知道那改编是提前的预备还是逼哥的现场发挥,他突然开始嘶吼,不顾破音、不顾气短、青筋暴起地嘶吼,仿佛又回到了几年前他在舞台上唱着唱着背过身去擦擦眼泪、再转回身红着眼睛唱的日子,那时还是没有巨大华丽屏幕的小舞台,还能听见下面的歌迷喊“逼哥别哭”。
在“2015看见”整场live中,《热河》这首歌的给我留下了极深的印象,尽管我对其最早的版本不甚喜欢,却被其改编后的演绎彻底折服,让我意识到一首歌的原版与不同编曲、不同方式演绎出来的样子是完全不同的。这是音乐的魅力,也是歌者的魅力,更是“真性情”的魅力。
《鸵鸟》这首歌的风格和其他歌曲有不小区别,没有那么多伤感、压抑、不羁的情绪,它最早出现在2009年《我爱南京》那张专辑中时,调子懒慢、歌词诙谐,嘶哑的声音多少有些“无赖汉”的意思。
「别把我和他们扯在一起,我没有他们那么崇高,也没有他们那么装逼,别管我,我只是一只发黑的苹果。朋友,你的身材可别走样咯,看着你成为一个胖子,多少我会有一点尴尬。人群里不和谐的歌唱,我只是一头发情的鸵鸟。」
在“2014i/o”live中,这首歌被改成了加入电音、节奏性极强的版本,我个人感觉这首歌和《定西》是整场表演的两个高潮。在这里不得不提逼哥的伴唱大宏,大宏的个人形象很好,声音也很清亮,在《鸵鸟》这首歌里几乎从头伴唱到尾,大大增加了这首歌的亮度。
就歌词本身来说,也不是逼哥惯常的“追忆逝去的爱情”或者讽刺政治路线,有些影射当代音乐圈的意思。比如“是谁带你来看这场庙会”中,有人说“庙会”就是指目前各大音乐节。逼哥在《逼哥夜话》里也回答过“为什么不参加音乐节”的问题,他坦诚表示绝大多数音乐节都是搞一些噱头来赚钱,远离了“分享音乐”的主旨。
「让他们去寻找可能是高贵的荣耀,我已经失去爱的本领,也不会恨得那么聪明,别管我,我只是发出下贱的声音。」
这段歌词是逼哥在2009年或者更早写的,能感受到他当时得状态依然低迷,但是又不像“谁的父亲死了”“我们生来就是孤独”这样的歌词颓丧得那么厉害,他一边自嘲,一边斜目而视那些“寻找高贵的荣耀”的人,一边又傲娇地“别管我,别把我和他们扯在一起”——这种执拗狷激的性格让厌他的人厌到头痛,也让爱他的人爱到头痛。
就我个人的感(nao)觉(dong),对比这两年写作圈里的“干货文”“爆文”,仔细咂么逼哥早些年写的这几句话,大有一种当今版“写你的鸡汤干货文追求阅读量10w+去吧我只写自己想写的碎碎念”的意思。
歌词中,“朋友,你的身材可别走样咯”这句话是我极其极其喜欢的,当然不仅仅因为逼哥每次现场唱到这句就撩起衣服拍拍自己的大肚子,而是——
第一,必须承认这一句纯大白话,其文字水平和方老师的“繁华声遁入空门,折煞了世人”、亦或高老师的“一斜斜乍暖还寒的夕阳”相差太远,但是将大白话做成好音乐比将美文做成好音乐更难啊,对不对?通过旋律及歌手演绎,让毫不起眼的一句白话拥有了新的生命力,从此一听到“身材可别走样”之类的字眼,就自然唱出来了——这不就是音乐最大的魅力之一吗?
老狼曾经说过:“李志是个神奇的创作者,屎尿屁都能写进歌里,但都写得非常好。”(大意)
结合我自身的感受,前几天在看《浮生六记》,突然意识到像旅行家徐霞客、意大利叔叔马可·波罗这种有非凡经历的人,完成一本大著作其实不算太难,因为那故事本身就有料(或者说,有干货),容易吸引别人。而沈复这样的,只是写自己如何吹烟熏蚊子玩儿、如何给老婆画胡子这样的鸡毛蒜皮,还能写出一本传世好书《浮生六记》,才真是了不起。——逼哥的“你的身材可别走样咯”基本与沈复的“如何吹烟熏死蚊子”属于同类题材。
第二个原因,也更为重要,就是这整句的音调变化、末尾的收声词以及逼哥特有的发声方式,充满了浓浓的地域特色,特别是收尾这个“咯”字,典型的江苏一带味道。我南方出差的时候,走在街上特别喜欢支着耳朵听人说话,发现与北方人发音最大不同就在结尾语气词上,越靠南语气越柔和软糯,越靠北语气越刚硬利落。
音乐也是有自己的地域属性的。北方人的歌里,很少用“咯”“嘞”“哟”这样的语气词结尾,哪怕歌曲用来表达同一种感情,比如豪放洒脱,北方是“大河向东流啊,天上的星星参北斗哇”,南方是“浪奔,浪流,万里滔滔江水永不休”,若拿《上海滩》的歌去给《水浒传》做背景乐,那真是完全串了味道了。
逼哥的歌很少有人翻唱,除了其风格过于自我、任性及歌词掺杂少许不正经外,更重要的,还是每首歌的脑门上都贴着一个巨大的“南京李志”LOGO吧。
这篇废话好多,还由着性子说了好多歌曲之外的乱七八糟的东西,如果以后有时间,再接着往下写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