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孤影
翠屏山, 冷月高悬
断肠谷木棉树下,玉影独立。
一声叹息从屋内传出,“云霓,外面露重,回屋来吧!”。那缥缈的身影动了动,清瘦婀娜的身段在迷离的夜色中越发单薄,转身看时,一双哀伤的眸子,如烟似雾,她轻轻扶了一下发髻上的碧玉簪,向灯光微亮的竹居走去。
屋内一位双鬓斑白的佝偻老者,正在擦拭着一把破竹刀,刀锋已钝,刀面锃亮。
“爹,你也早点休息吧,云儿先回房去了。”
她望了望窗外的寒星,轻轻拔下那枚玉钗,顿时,秀发如瀑倾斜而下,滑落在她腰际,有几缕飘散滑落到香肩,垂在胸前,在乌黑的秀发下,肌肤越发白皙诱人,吹弹欲破。
门前的木棉花已经落了十次,你该回来了,不是吗? 她心中默默地想。
(二)初遇
十年前,洛阳城中。
四月的洛城,花如海,人如潮,天津桥畔牡丹亭,一黄衣少女临亭而立,突然一阵喧哗,只见一群家奴打扮的人在追赶围攻一位少年,看年龄也不过十七八岁,接着就是一阵群殴,看样子出手很重,只听那青年喊道:“让我见瑞王爷,让我见端王......!”她轻轻巧巧的施展凌波微步的轻功向河对岸纵身而去,桥面上围观者一阵惊呼,“看哪,洛神仙子!”她莞尔一笑,径直向那少年掠过,留下身后衣袂飘飘。
“你想见瑞王?跟我走。”少年还没弄明白怎么回事,只听得耳边吐气如兰,自己的身体就凌空而起,向河对岸飞去。只留下天津桥上一阵骚动!
少年是端王手下第一高手风天的儿子风青云。
在一次围剿刺客的恶战中风天神秘失踪,至今音讯全无。这次来洛阳就是为了寻找端王,打探父亲下落,可是却被这群恶奴追杀。
而她正是在此等待他的那个人,为了等他,她三个月前就到了洛阳。
(三)执手
她叫云霓,是爹爹一手带大的,十年前爹爹重伤后就把独门的竹芒传授给了她,要她去洛阳等一个找端王的人,然后带他回青竹居,等他们回来后却只看到爹爹的留书,“相亲相爱,不离不弃。”她和他顿时都红了脸,从洛阳赶回成都,一行一个多月,两颗年轻的心早已怦然心动,只是……
接下来的一年是她一生中最快乐的一年,断肠谷底的缤纷落英,青竹居旁的火红木棉花,还有那一塌清风,半堂明月,无不见证着他们的幸福和缠绵。他还说想要一群孩子,女孩子要像她一样美丽温柔,男孩子呢?最好像他,淳朴善良,他总是那样说。
(四)离别
她收回思绪,为什么?那夜的寒露就如同今晚一样,他为什么要走,只留下一枚碧玉簪和两个字,等我。
不久爹爹就回来了,爹爹说,云儿还是忘记他吧。她不想知道为什么,也不问。也许该回来时,他自然会回来。
但是今夜她做出了一个决定,不再等待。透过窗口摇曳的灯光,她向爹爹的背影叩了三个头,就决然飞身向山下奔去。
(五)追寻
十年后的江湖,景物依旧,但是人呢,想当初豆蔻梢头二月初,被武林惊叹为洛神仙子的江湖第一美女云霓,早已不复惊艳,行走在洛阳城内也只不过是一个引人回首注目,风韵犹存的少妇,她为自己的打扮和行装很是满意。
夜色的掩护下她轻巧的越过王府的深院,并躲开了府内高手的耳目。
是他!她至死都不会忘记那个背影,点破窗纸,她一眼就认出了那张朝思暮想的脸。岁月的风尘没有留下什么在他脸上,只是人儒雅成熟了许多,原来他真的是端王的私生子!看来江湖中的传言是真的,十年了,等待了十年,难道就是为了让我看到眼前的这个人是怎样幸福的活着?
(六)答案
三十年前,端王把身边的贴身侍女紫萝嫁给了他的得力助手风天,却没有想到在一次醉酒后,端王失德乱性,致使紫萝怀了他的孩子,孩子出生后,紫萝也因无颜面对风天而自裁。这孩子就是风青云。
她原以为这一切只是谣传,原来一切都是真的!
珠帘撩动,一位体态丰盈,姿容清秀的女人出现在他的身边,“青云,累了吧?我熬了一碗莲子羹,您尝尝。”说着就端起手中的托盘放在桌上,“夫人,你也早点休息吧!我一会自己来。”
虽然,早有预料,但是此语一出她便觉得眼前一晃,有些眩晕。“谁?”,当他看清眼前立着的人时,手中的汤羹一下掉到了地上。
为什么?你为什么这样对我?为什么不回来?……”
“云儿,你知道吗?你爹爹他,他原名叫风天。”他痛苦的表情扭曲了那张原本好看的脸。
(七)伤逝
她的身体像断了线的风筝斜斜的往下坠落!
“那我们?,不,不会的,不会的”她惨叫一声,不知什么时候,那枚碧玉簪已插在胸前。
“不要,云儿---”他大叫了一声,抱住了这个他思念了千万次的身体,血,慢慢从她的心口流出,沾染在他青灰色的长袍上,印在他的胸前,他能感觉到那血由温热变凉的转变!
她苍白的脸庞依旧美丽动人,只不过像一张随时就可以撕破的白纸,“你听我说,云儿,你一定要挺住,我不会让你死得,我们去请去好的神医,我们回翠屏山,我什么都不管了,我要你……!”她问了最后一句为什么,就再也没有力气了,是的,她累了,好累!
他抱着他的躯体,傻傻的坐在地上,早已忘记了一切,忘记了身边所有的人。
(八)真相
一声长啸,从夜空传来,不知什么时候身边站了一个老人,“云儿,爹,对不住你,你原本应该是一个幸福的孩子,是我害了你,你知道吗?你和你娘真象,都是个美人,你娘不叫紫萝,她在紫萝嫁我之前就怀了你,后来,因迎娶紫萝之事,生下你后不辞而别……都是我的错,害了你娘,也害了你。。。”
“不要说了,求求你不要说了,她谁也不是,她是我的云儿,我再也不会失去她了,云儿,等我……”
握在手中的长剑不知什么时候已经到了身边那位一直没有出声的女子手中,“青云,看在我们那双孩儿的份上,不要这么狠心,好吗?如果,云姑娘知道了真相,她会原谅你的,我才是你的妻子啊,青云!你醒醒!
“哈哈,她会等我的,她一定会,我要回去了,我的云儿,还在木棉树下等我呢,哈哈……”说完他扔下怀中的云霓,向屋外飞奔而去,屋子里不知什么时候只留下两个女子,一个死了,一个活着。
(九)不是尾声
半年后,成都翠屏山上,多了一个疯癫剑客和一位拿竹刀的老人!
每个人都有一个武侠梦,我的武侠处女座,十年前初稿2007年写于郑州,突发奇想随手一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