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树林中因为基本看不到太阳,再加上三个人一直处于忙活的状态中,所以感觉时间过的特别快,不知不觉就就到中午十二点了,他们人也感觉有点饿了。于是三个人坐在一棵大树下,拿出来从家里带来的干粮和水,边吃边聊了起来,四哥跟他们两个讲了自己来林场之后的一些往事。刚到东北时,他年龄也还不大,就是十七八的样子,虽说有点力气,但还是无法和那些壮劳力比,再说自己那时干活儿也不懂什么技巧,只知道用蛮力,每次进林子伐木,都把自己累够呛,回到家之后,就像一条生了病的狗一样,一动不愿动。一开始,那些老手还有点欺负他,按照他原来的脾气,早就跟他们干上了。可大哥早就嘱咐他了,伐木工人都不坏,欺负一下新人,也算是一项传统吧。开始的时候,一定要忍住,他也是这么过来的。如果没有忍住,和别人顶嘴或者动了手,当时可能痛快了,但以后的日子可就不好过了,大家会处处针对你。他记住了大哥的话,不管谁对他说什么,或者做什么,他都乐呵呵的回应。他对带自己干活儿的师傅特别尊敬,师傅平时沏茶倒水的事儿,基本都被他承包了,逢年过节还会带上礼,去师傅家串串门儿。师傅看他这么懂事儿,当别人欺负他的时候,也会替他挡着点儿,另外,也把一些干活儿的技巧向他倾囊相授。刚开始工作那会儿,每个月一发工资,他就会请同班组的工友,大家一起去呼中镇上喝顿酒。中国不是有句老话儿嘛,“伸手不打笑脸人,张口不骂吃饭人”。时间一长,一是师傅平时罩着他,二是他想方设法的融入这个集体,大家慢慢的也就接受他了,后来没再有人欺负他了。在这个过程当中,他的酒量也练出来了,为人处事的方式一改原来的直来直去,变得更圆滑了一点儿,和周围的人更容易相处了。
他们三个一边吃,一边聊,吃完了,又坐在树下休息了一会儿,然后,又继续向前走去。今天他们运气不错,后来遇到了一片松树,上面长了很多松塔,在四哥的指导下,他们把大个的打了下来,加上那些采来蘑菇、木耳,装满了三个编织袋子。四哥说,如果运气不好的话,出来一天也不见得会打到多少松塔,也许今天是小奇带来的好运气。
三个人背着袋子,深一脚、浅一脚的向外走去。如果让王睿奇自己来这儿,估计他早就迷路了,因为在他眼里,林中既无方向可言,每棵树长的也都差不多。四哥告诉他俩,在林中时间久了,就会练成一些特殊的本领,比如如何根据周围的环境来辨认方向,万一碰到熊瞎子如何自保等等。树乍一看长的都一样,但跟人差不多,又都有自己的特点,把特殊地方的树的特点默默记在心里,这是沿路返回的常规方法。如果实在怕自己忘记了,可以用尖锐的东西在树上做记号,这样就不会错了。
说着说着,远处传来轰隆隆的雷声,四哥催促他们两个走快点,他怕万一雨下起来没完,路就更难走了。不一会儿,天上开始掉下雨点,因为大兴安岭的森林,基本以松树这样的针叶林为主,不像热带那样的阔叶林,有很好的避雨功能。他们三个连忙放下袋子,从包里拿出早就准备好的雨衣披上,这一下王睿奇算是彻底明白了四哥的先见之明。雨越下越大,豆大的雨点从天上掉下来,经过树叶的遮挡,起到了一部分挡雨的功能。雨点打在树上,近处、远处的声音各不相同,再加上夹杂着几声鸟鸣,好似一首来自大自然的交响曲一样,听来让人沉醉。
三个人深一脚、浅一脚的走着,好在地上的落叶比较厚,地上还不怎么泥泞,饶是这样,雨水灌进胶皮靴里,那个滋味也是相当难受。他们背着东西在雨中行走,比来时辛苦多了,这一路走走停停,时间也比来时耗费更长。老天好像跟他们开了个玩笑,等他们走到停车的地方时,雨停了,天也放晴了,太阳一出,比上午闷热不少。三个人赶紧脱掉雨衣,感觉清爽了一点点儿。他们累的跟狗一样,找了一个相对干净点的石头,一屁股坐了上去,大口的穿着粗气,嗓子好像要冒火一样,干的难受。王睿奇和牛祝朝的水已经喝干了,四哥的瓶中还有一点,三个人都只能喝了一点点,润了润喉咙。四哥告诉他们,森林中的天气变化无常,刚才可能还是大晴天,不知从哪儿飘过来一片乌云,瞬间就会下起大雨来,云彩过去了,立马儿就雨过天晴了。虽然他们穿着雨衣,但衣服还是有点潮湿,再加上出汗比较多,贴在身上非常难受,于是他们都脱光了膀子,把上衣塞进了包里。
他们正说话的功夫,路上突然出现了一只像鹿一样的动物,四哥大喊了一声,“狍子”,王睿奇这才知道,这就是传说中的狍子啊。这只狍子挺有意思,看到人之后,不说快跑躲避,竟然站在原地盯着他们三个看了一阵儿。四哥接着说,“要不是现在特别累,今天一定想办法把他打死驮回家,让你们尝尝野味儿”。四哥找了块小石头,朝狍子扔了过去,它这才受惊吓跑开了。让王睿奇惊奇的是,过了一小会儿,它竟然又回来了,躲在路旁的灌木丛中朝他们这儿看。这次是牛祝朝用石头把它吓跑了,之后看着四哥,跟王睿奇说,“你知道它为什么叫傻狍子了吧,不知道躲人,傻的就跟老四一样。”四哥听到老五拿狍子跟自己比,气急败坏的回应他,“我看你还没有那个狍子精呢。”牛祝朝知道四哥也不是真生气,但他还是乐的哈哈大笑起来。
三个人把袋子在自行车上绑好,开始向家的方向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