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新婚
天刚刚破晓,村子里还是一片宁静,德江就起床了。今天可是自己的大喜日子,必须精精神神的,把自己最好的状态展现在亲朋好友面前。
收拾利索,先把大喇叭整上给王屋村的父老乡亲提个醒,可以过来了。在我们老家,婚丧嫁娶是头等大事,礼多事杂,通常都需要本家的人一起帮衬着,才能做的圆满。什么时候过来帮忙?这就看主家什么时候放大喇叭了。大喇叭一响,所有的本家,每户至少要来一个人。一个家族兴旺与否,就看这时候来的人多不多了。
听到喇叭声,三三两两的聚在院子里,等主事人发号施令。家有千口,主事一人嘛,一人一个主意,那不乱了套。这个主事人类似于过去的族长,只有这个家族里最德高望重的人才能担任。这时,德江的二大爷进来了,他就是老陈家的主事人。
一进来,二大爷就发话:“大柱、明子,你们先把院里收拾干净了。狗子跟德天去买东西,剩下的人把车上桌子板凳都搬到院子里。”人们一哄而散,各忙各的。
婚庆公司的人早早的也来了,院里院外的忙活着,T型舞台,背景墙,大音响,红地毯一个都不少。跟车来的摄像师在院里来回乱窜,记录着这一繁忙而又幸福的时刻。提前约好的迎亲车也都已到位,德江带着人给每辆车送上两包烟和一个大红包。
人多力量大,终于把该做的都布置好了,万事俱备,只欠新娘子。吉时已到,车队带着人们的期待出发了。到了新娘子家又会是另一番的热闹景象,这里就不一一叙说了。
新娘子娶回来了,婚车周围站满了看热闹的小孩,他们在这里的目的就是抢喜糖的同时再看看新娘子漂亮不漂亮。德江下了车,双手挥舞着驱赶堵着车门的一群小孩,像是在撵一群羊,“去,去,一边待着,待会再发糖。”小孩子们哈哈笑着跑开了。德江边拿出香烟给身边的几个邻居散烟,边和司仪商量接下来的安排,其实也没啥好商量的,能商量的前几天都商量好了。德江过来问问,也就是在那干站着没事做心里闹的慌。司仪久经场面,看出德江很紧张,拍拍他的肩膀笑着说:“兄弟,别紧张,待会听我招呼就行了”。德江点点头,“辛苦了,大哥”。司仪摇摇手,表示小意思。
婚礼有条不紊地进行着,一切都显得那么自然,显得那么真实。不管是司仪的玩笑,还是朋友的为难,德江都是笑呵呵的应着。新娘子却不知道是怎么了,绷着个脸,直挺挺在那站着,对司仪的互动总是爱答不理的。大家以为新娘子害羞紧张,也没当回事,所以也没看到新娘子眼睛深处的抗拒。
繁华尽处终归平静,华灯夜上,热闹的婚礼总算结束了,小村庄也恢复了宁静。一家人吃过晚饭坐着聊天,德江妈看新娘子仍是绷着一张脸,还以为是累着了,就将小两口撵进了婚房,:“德江,都累了一天了,带着你媳妇儿回屋休息吧。”
“妈,这天还早呢,不急”德江看着手机
“早啥早,你不睡,还不让你媳妇儿睡啊,快去吧”德江妈一锤定音。
德江的婚房在另一个院子里,虽说中间隔着几条街,但是也就是几步路的时间。德江在前边走,新媳妇儿低着头在后边跟着,德江回身看看,伸手去拉新媳妇儿,“快点呗!”新媳妇儿看了一眼德江,一扭身躲开了。德江没在乎,哈哈一笑。心想,黑咕隆咚的还害啥羞呢。
进了婚房,新媳妇儿一改刚才的恬静模样,直截了当的对德江说:“我们分房睡,你在这屋睡吧,我睡客厅沙发。”
德江听的是满头黑线“怎么了,这是?刚才不还是好好的吗?”
新媳妇儿咬了咬嘴唇“没啥,我不习惯和别人一起睡”。
“可是我们已经结婚了呀,两口子不都是在一张床上睡觉吗?”
新媳妇儿停了一会,用轻柔的语气说“给我点时间,好不好?”
德江一想,反正已经结婚了,还能跑了不成,想适应就适应吧,也不差这一晚上,“那你睡床吧,让我睡沙发”。
新媳妇儿想了想,点点头。转身给抱了一条被子塞到德江的怀里,德江趁机想抱一下新媳妇儿,却被新媳妇儿机敏的躲开了。
“快走吧,我要睡觉了。”
德江无奈,郁闷的去沙发上睡觉了。
2初识
“德江,今天打得可不少啊!快两吨了吧?”
“咳,也没多少,二叔,你今天不是比我还多?”
德江一边驾着船,一边和临船上的熟人寒暄。别看德江年纪不大,但是小伙子踏实肯干,有礼貌,嘴又甜,叔叔大爷的不离口,因此这些“打铁”的人都很喜欢他,见面了总会打趣他几句。
“打铁”,是我们这儿的俗称,并不是铁匠的活计。我们通常把在河里捕鱼捞鱼叫打鱼,在食堂买饭叫打饭,比如:哎师傅,给我打二两米饭,就是这个意思。按照这个惯例,把从河里采铁砂叫“打铁”就没有什么好奇怪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