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历的车祸大大小小有好几桩,活了二十年,习惯将这些经历当笑话去说一说。
第一桩发生的时候,其实我并不知情,因为发生车祸的不是我,是我弟弟,那年我八岁吧,上小学二年级,他比我小一岁,但是因为学校隔年招生,他就跟是我同级生了 。
那天中午,从家里出发去学校,进入那些屋巷的时候,平常直接去学校的我,鬼使神差地偏要在那里陪一个好朋友去一个姨的家里玩。那时候,我弟总是跟在我后面,但又比我好动,坐不到一会儿,他就想要我同他到学校去,我不乐意,他就“难得”地自己走了,我那阵子大概“乐不思蜀”,完全就没再想起他。
后来一去学校,也不怎么记得那天下午的事情了,就是听说发生了车祸,不用上课了,提前放了学。我那时候心真是宽哪,完全就没留意我弟跟不跟在我身边。直到下了学校的坡,一个相识但不甚亲的姑姑告诉我,我弟被摩托车撞了,出车祸了,大家正忙着送他去医院,打电话到我家里去之类的话。八岁的我,到了这里记忆断片了。我只记得,回家路上,不见他,回到家里,不见他,爷爷奶奶像往常那样不在家,我没钥匙,进不了房门,只能串串小厨房和小客厅。后来爷爷回来了,我进门去看,就看到我弟惨白惨白地躺在床上,血不怎么见,应该是擦过了,可衣服脏兮兮的,他的嘴巴上缝了好几针,其中一只手打了石膏,一房子都是正骨水的药味。爷爷一回头看见我,就开始数落我看不好弟弟,我头都不敢抬,心里委屈得很:我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呢!数了我几句爷爷就不说,忙着给我弟涂药,我在旁边静静地看着,眼珠子转到我弟身上的时候,他也正看着我,他冲我微微扯了下嘴角,想笑又笑不了,但又分明是笑,就像是安慰了我一样,我顿时轻松了许多。这桩车祸惊动了我在外打工的爸爸,他也回来看看我弟,直到他好了再走。我是后来才知道,我弟是因为他在过马路的时候,看到我堂姐在一辆摩托车到达冲到了对面,他也跟着冲了过去,结果就撞了个正着,肇事司机也逃之夭夭了,他就躺在那,流了一滩血,我回去的时候竟然毫无发觉。或许,在他的眼里跟着姐姐走,总是没错的吧。
第二桩就真的是小事儿了,那是我初二时候吧,我有一辆粉色自行车,那会儿我觉得有一辆自行车真的是觉得超酷超棒的事情,因为可以自己骑车,跟坐父亲的摩托车是不一样的感觉,迎面而来的风让自己觉得自由很多。母亲在镇上工作,我周末就选择隔周回家,隔周去母亲那儿。那是一个去镇上的星期五晚上,我就像鸟儿那样自在地飞在大马路上,嘻嘻,我安全意识还是有的,速度不快,骑得靠边。但是,这时旁边遇上同样骑车的两个男同学,我就兴奋起来了,忙着打招呼和问一问去镇上做什么,我没怎么再看前面,就算看,也仿佛是盯着车头那点距离看。
正在我心中亮起明晃晃的快乐的时候,我不着意地看到眼前停着一辆“四十二寸”!已经很近了,已经要撞上了。我就是下档一震,“碰”地我就把车一扔就顺着往前跳车了,接下来我的反应我只要不患痴呆症我能记住一辈子:我发现那辆停在路边的“大车”被我撞得摇摇晃晃,我哧溜地就冲上去扶住它,丝毫不管我那已经轰然倒下的小粉。真的是有在人群中看了你一眼,我就出车祸了的即视感。一位大爷骂骂咧咧地快走出店,走上台阶到马路上面来,“你骑车不看路的吗?好端端地停着车,你不长眼睛的吗?你这个小丫头!我的娄里还装着鸡蛋呢,要是碎了怎么办啊?啊!……”我那两个男同学从前面给了我两个“没事儿吧?”的眼神,我招手说没事儿,让他们先走。我冲大爷尴尬地呵呵了两句,大爷看着蛋也没事儿,就松了我的事儿。我淡定地回去扶起车,把撞歪的车头掰正,就又像只鸟那样飞了。虽然有点不安也谨慎了许多,但是心还是自由的,我都没向我母亲提。年少真是轻狂,幸运与自由同在。
第三桩,第四桩,都是发生在我的高中时期。第三桩是完全与我无关的大车祸。高二一个周日,返校的高峰期,车多人多。车祸传到学校的时候是晚上,超大的一档事儿,后来被压下来,过了半年,本镇至县里的路线班车全部换新。那个下午,刚好有一个同学的那班车上,昏昏欲睡的下午,很多学生都在睡觉。车祸发生是在一个三叉路口,一辆重卡刹不好车,撞了过来,班车旧了,刚好不太灵敏,血,脑浆,就开始流了起来。那个同学说,当他在巨响中醒来,看到的就是扭曲的画面,吓得他马上下车,震惊之余向学校请假回家压惊。
还有另外一个好朋友是在起点的,她说她本来想上去那趟车,但是因为要带棉被,人太多不许上去,就只好换班车了。她非常幸运地被命运留了下来,她在下一趟班车经过的时候却是目睹了现场,吓了一个心颤。她还告诉我,听闻半路上,有两个男学生专门从另外一趟班车下来换乘那趟出事的班车,那两个男学生恰巧是一个家庭的两兄弟,结果双双丧命,那个家也就没有男丁了。到了这里,谁都会认为命运冥冥之中有着安排吧,我也不知道自己该持什么态度,除了惊奇再无其他物语。因为我是早上早早就来校的了。
第四桩,是和弟弟一起。祖叔大概六十了,但是我家父母在外,他有空就会开摩托车送我们到镇上搭车去高中。那天下午,刚出了弯,就在拐角的地方又要上坡,一座庙和树是挡着视线的,刚好车又要发力,祖叔开车看着有些危险又别无他法,有点紧张。有时候担心什么来什么。就这时,一个小孩微微叫嚣着让自行车全速从坡上冲下来,他也看不到拐弯的我们,车的响声并不能超越孩子的戏谑。
相撞了,车都倒了。我的心像死了一遍冷了下来。我跟弟弟反应还算快,站好了,没受伤,祖叔被压了一下,我们赶紧扶车,他拿起手来,已经小片见红了,渗了沙子。我跟弟弟吓得不轻,催着让他先处理伤口,他却只是擦了擦,嘴里一直在骂小孩不长眼不懂事儿、问是哪家的和没事儿之间交叉。我这时看那小孩,我觉得伤得不轻。他蜷缩着,有点站不直,护着手,面目扭曲,面容难受。听着祖叔的呵斥,脸色露难,恐惧可见。
祖叔非要把我们先送出去再说。我和弟弟面露难色,却别无他法,拗不过,又极无奈,下车之后,我还心惊得很,但又因赶车,来不及惊心动魄,就重生一样活着。
我不是想说我是否命硬。
我只是想感谢。
感谢我与相遇并交好的人,不知道他们经历了什么,才到达这里与我相遇,人海茫茫,相遇不易。
感谢那些永远觉得我过马路不靠谱的还得护着我的人,她们甚至拉着我的胳膊,有时候我觉得下一秒我要被提起来一样,有时候她们护着我,一直挡在身边,有时候急急忙忙的拽着我的,一把抓住我,每每这些时候,我既感恩又幸福,她们都会问我笑什么,笑得那么傻。
我只是回顾了一下那些来不及惊心动魄的车祸。我那些之后,还亲眼目睹别人车子滑出去,人被抛开的一个瞬间,更亲眼目睹别人的小孩被躺在血淋淋的怀抱里,被家人抱着冲进医院来回急救的场景。我来不及惊心动魄,只想说,注意交通安全,保护自己,也是在保护别人。
人这一生成长起来不容易,你会经历各种各样的意外。但同时也要去珍惜你身边的人,你不知道他经历了什么才到达你的生命里,到达陪伴你的此刻,也感谢那些陪伴在你身边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