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诗心者,万世如一。而诗之形,乘时而异。《诗经》开四言之滥觞,《楚骚》启长句之变体。汉魏而下,五七言为尊。而太白之长风,接楚骚之余韵。元白之歌行,实宫体之极致。唐诗之整饬既衰,宋词之长短句兴。五四以来,文言道穷,白话勃起。胡适之本毫无可称,至徐志摩而稍有可视。民国诸子,极力淬炼,白话新诗,初成正果。殆至二十世纪八十年代,朦胧诗崛起,籍反思之强力,演意象之隐秘,煽动世风,一时趋之若鹜,蔚为大观。及其末期,陷晦涩之窠臼,使无从索解,几不可卒读,于是道穷。而口语派乘时而起,欲尽废隐喻,但倡直达,至于毫无蕴藉,枯索味尽,甚于嚼蜡,谤声四起,指其非诗。乃复重倡汉诗之道,折衷得失,以求接通古今,以避二病。如此,则知诗实无古今,古今其形耳。要在达于诗心,乃为真诗。重识诗与人不可以两端,诗学即是人学。此古今一如之理,可破哓哓世论,而免皮毛之谈。要之,诗无古今,诗心如一,可不惑于世见歧途矣。
【剑宗七论。古今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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