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早,很少见的,王亚茹没有按时出现在办公室里,就连田莉也不知道她的行踪。不过梅云在墙上看到了当天的排班表,这说明她就在院内,没有走远。
却也没有工夫仔细琢磨,毕竟一上午的专家号挂出去七十来个,屁股没挪窝地坐到了1点多,连口水都还没喝上,小护士从门缝里露出头来:“梅主任,王主任说给您打饭了,在食堂等着您一块儿吃呢。”
得,怕是有事。
还有病人家属小心翼翼地凑过来:“梅主任,我们大老远从内蒙来的,这台手术能不能麻烦您亲自做?”给心衰患者安装心脏起搏器,其实其他主治医生也可以,但那是个四岁多的小女孩,微创介入手术病人可以减轻病患痛苦,留下的疤痕也比较小。梅云停了下来,将家属手里的病历和各种检查结果翻看一遍,点点头,“我下午下了手术会晚一点,你在病房等我,我们再研究一下治疗方案。”
顾不上家属的千恩万谢,她收拾东西往办公室走,带的两个硕士生在后面小声嘀咕:“哎,你上过介入手术吗?全套铅衣三十多斤呢,你这身板儿扛得住吗?”
有什么扛不扛得住呢,做了这行,扛不住也得扛。
“什么急事找我?等会儿还有手术呢,就不能让我迷瞪会儿?”她在王亚茹旁边坐下来,一点没客气,掀开饭盒就往嘴里扒。
“几点下手术?下班之后我们开一个简单的欢迎会。”王亚茹摇摇头,难怪院办的同事笑话她们俩,整天两耳不闻窗外事,除了病人就是病人,院里都传了两个多月了,她们居然一无所知。说是充实外科力量也好,或者说是改变外科阴盛阳衰现状也好,还有不好听的,什么外来的和尚会念经之类,总而言之,今天上午,院领导跟她谈话的内容就是,院里从美国引进了一位外科菁英担任外科副主任,和梅云一样,比照正职待遇。
当然是非常优秀。约翰·霍普金斯医学院的博士后,带着漂亮的论文成绩、先进的外科技术,更重要的是,比她们俩小了快十岁,真正的年富力强。
梅云笑起来,“是好事啊,正愁手术做不过来呢。再说了,我也不怕,亚茹你怕了?”
怕什么呢?年龄、性别这种世俗意义上的判断标准对于她们而言,不是完全没有产生压力,但她们恰恰是迎着压力无畏向前的那群人。至于专业水平,自信来自于数十年的千锤百炼。
“不过下班之后估计不行,晚上有病人家属等我,这会儿我也不困了,不如就中午简单见个面吧,以后共事的时间还长。”她三下五除二干掉午饭,“对了,他坐哪儿?办公室收拾了吗?”
“你啊,真是个急性子。行,现在就现在。”王亚茹挽着她上楼。办公室的门敞开着,大中午的窗帘也没拉上,满满的一屋子阳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