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A,13岁,六年级新生。跟我一样是这个班的新人。刚从外校交流归来的我遇到了从外地转学而来的他,这使初回母校的我有种缘分天定之感。所以对于他,我并未带有转校生的审视,而是给与一如既往的温情。初见那天,他给我的感觉也很好,这是一个“稳当”的孩子。
这种感觉和期初的繁忙让我一度忽略了对他的了解,直到教学步入正轨后发现他的作业不能及时完成,才有了我们二人之间的第一次沟通。沟通并无太多的波折,他以初见时的那种安静感告诉我学习的教材变了,他不会做。我们达成了补习的协议,对此他并无异议,也看不出欣喜,更多的时那种一如既往的平静。为此,我也与其他任课教师沟通,达成了帮他补习的共识。
我预见着一个稳当的孩子将在老师们的帮助下取得满意的学业成绩,这种憧憬并能未得到实现,任课教师们先后向我反映他不完成作业,对批评教育无动于衷等等行为。这些情况让我大为恼火,我决定与其展开一次深入的交谈。交谈的过程与上次类似,没有太多波折,但这次用心关注的我发现他眼底看待我的那丝不耐与冷漠。我想到了家校合作,提出要见下他的家长,鼓励他要考个好的成绩感谢家长的辛勤劳动。他突然涨红了脸,昂起了头,眼中不再平静,而是带着明显的愤怒,握紧的双手在颤颤发抖。我被他那不甘与仇恨的眼神惊呆了,这不是一个13岁的孩子该有的神色,这得有多大的愤怒与不甘啊。尽管不了解情况,但我作为班主任,作为教师的本能没有改变,我安慰他,尽量岔开话题。最终他平静的离开了办公室,但我的心静不下来,我必须得搞清楚情况,是什么让这个孩子如此这般,这是我作为他的老师,他的班主任应尽的责任。
多年的班主任经历让我决定从侧面打开突破口,我从与他住的临近的同学、本地相熟的老教师入手了解他的情况。我发现他在班里没有朋友,大多数课余时间都是独自住在座位上发呆。并不是班里的孩子想亲近他,而是他拒绝与人接触。这根本不符合这个年岁孩子的天性。老教师们关于他家的事情也是知之甚少,只能了解到他与奶奶一起生活。这样的情况在我们这里难得出现,很少有本地学生家里的事情本地老教师不了解的。我请示了学校,寻求与村里联系,摸清情况才能对症下药。
在村里领导的帮助下,我们拜访了他的奶奶,也是村里人所说的他在这世上唯一的亲人了。这是一个刚过六十却已白发满鬓的老太太,这是一座平房上用铁皮内核构筑的房子。不大的空间里除了一张小方桌,仅有的家具就是一个小壁橱和一张略窄的双人床。老太太拉着我们在方桌旁的小凳子上坐了了下来,娓娓地道出了家里的具体情况。小A的爷爷和爸妈一起出去打工,小A跟随他们上学。因为一些不好的纠纷他的爷爷和爸爸双双遇难,妈妈却在这时甩下他独自走了,他在孤独无依几天后才被当地居委会和民警送回到奶奶的身边。这时的他已经从一个活泼可爱的小男孩变成了现在这个表面安静内心却藏满愤怒的稳当娃。
回校的路上,想到小A那天的表现,想到他的奶奶,想到他的家庭,我暗暗对自己说一定要帮助他,帮助他获得这个年纪应有的年华。
回到学校,我先组织科任教师们探讨他的情况,共同坐下来商议转变他的策略。我们群策群力,最终认定我们做他的留守父母,从寻回母爱、给予关爱、物质补助、共同进步几个方面入手改变他的现状。
首先我私下与他沟通,逐步渗透我已了解了他的情况,我虽极力控制,但还是引起了他的反弹,最终在陪他一起大吼大叫的发泄后,我们坐下来深深的交谈起来。本质上他还是一个孩子,他的不幸源于太过突然,孩子一时无法接受。我尝试让他理解整个事件并不怪他,逝者已矣,他还要坚强生活。
第一次的沟通在磕磕碰碰中度过了。
在后面的日子里,我组织科任教师们积累物资,为他补齐生活与学习用品。在学习共同体成立时,我有意选择班里懂事的、宽厚的、乐于助人的孩子与他同组,我们一起组织去他家帮助打扫、共同阅读的活动,在这些活动中,他收获了成长与友谊,那颗坚冰般的心也开始慢慢融化了。小A开始有朋友了,那天他做了在班上的第一次主题发言“我的朋友们”。小A加入了校级水果雕刻社团,在我的帮助下,他的作品受到了同社团的孩子们一致好评。小A的作业渐渐按时上交了,往各个科任教师身旁请教的身影多了,他脸上的笑容与日俱增,老师们的好评也在不断传来。
小A在成长,小A在进步,村里与小A妈妈联系的消息也在渐渐传来。我想小A在接下来的日子里会越来越好,他在成长,我们也在不断成长。
小A这样的情况是一个特例,但像他这样缺乏关爱的孩子我们农村学校还有很多,这就需要我们教育工作者俯下身来,听听孩子们的声音,了解他们的情况,走进孩子们的内心,为他们撑起一片感情沙漠中的绿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