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神背靠背(3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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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己玩游戏 多了个哥哥
有一个忧伤的故事,而且是一个已经死了的人的忧伤故事。金银也死了,这个胡郁儿也死了。而关于她的故事,在她死了之后才浮出水面。
“后来,当天下午我们就按照档案上的所指示的地址,找到了胡郁儿的家里。”赵阿姨说。
胡郁儿的家确实就在金银的楼上,而且根据赵阿姨的空间感,如果估计不错,就是在金银家楼上正上方,不偏不倚,正上方。
赵阿姨敲门,田兵和刘强也在一起。
门开了。
“请问这是胡郁儿的家吗??”赵阿姨问,挺客气的。
“是的,是的。”里面的男人点点头,头发蓬乱,还有几丝白发,整个人没什么精神。
“好像真没什么事情啊,赵明泉!”刘强说。
“你们是警察吗??”男子问。
“对,我们是警察,横街派出所的,我们可以进去找你聊聊吗?”赵阿姨问。
“可以,可以!”男子说:“鞋就不用换了。”
赵阿姨三人坐在椅子上,男子坐在沙发上。因为沙发太窄,只能坐两个人,坐不下三个人。所以赵阿姨一行人只能坐椅子。
“我是胡郁儿的爸爸!”男子自我介绍,说:“我叫胡志。”
“胡郁儿的妈妈呢,胡志?”刘强问。
“自从我们进来以后,就没有看到其他人,胡郁儿的妈妈是上班去了吗??”田兵问。
“没有,胡郁儿没有妈妈,在胡郁儿五岁的时候,她妈妈死了,出的车祸。”胡志说,说道胡郁儿幼年丧母的事情,他并没有明显的悲哀,又说:“我女儿的事情,我知道了,中午知道的。”
说完,胡志忍不住流泪了,却没有就此多说什么。
“胡郁儿有什么仇人吗?”赵阿姨这样问,毕竟是来探底的,不是来听故事听别人唠叨的,毕竟家人死了是一件异常悲恸的事情,但赵阿姨他们有任务在身。
“她哪里可能有仇人啊,连朋友都没有,又哪里来的仇人啊!”胡志说,抬起脸来,抽出纸巾擦了擦眼泪,又说:“我女儿一般都是独来独往。”
“胡志,我们了解到胡郁儿今年二十四岁,她结婚了吗??”刘强问,毕竟这是一个很关键的问题,这个问题的答案会影响到金银和胡郁儿之间的关系。
“没有啊,连一个男朋友都没有过,哪里来的婚姻啊!”胡志说,整顿了一下自己的表情,才说:“胡郁儿在出事以前都是我在照顾的,一直是。”
“为什么胡郁儿失踪了,您却不报警呢,胡志?”赵阿姨问。
“胡郁儿有时候根本不在家,一个星期不在家也挺正常的,所以我不介意,只是她要服药,她的自杀倾向一直很严重。”胡志说,眼泪又出来了,赶紧揩了揩。
“抑郁症??”赵阿姨脱口而出,本来胡郁儿是金银的情人的事情,基本上是定下来的,只差在胡志这里求证一下,可是没有想到的是,胡郁儿还有精神上的疾病。
“有多严重??”赵阿姨问。
“医生只是说很严重,他说很严重,我也不知道有多严重,只是每天都要吃药,吃药她也很自觉,但是每天必须吃药,已经吃了接近二十年了。”胡志说,说到这里,他从冰箱了拿出来唯一的两个水果问赵阿姨他们,“吃苹果不??”
赵阿姨田兵刘强都摇了摇头。
胡郁儿的家境可见一斑。
“胡郁儿得这个病是因为她母亲的过世吗??”赵阿姨说。
“对,我妻子周明明死了以后,胡郁儿就不愿意跟任何人玩耍了,本来挺活泼的,一下子过起了与世隔绝的生活。以前她挺活泼了,跳绳,踢毽子,跳房子,都爱玩,可是她一出事,她整个人就变了。她总是一个人闷在家里,不说话不吭声,这样过了好多年。”胡志说,脸上是平静的,眼神里是深沉的抑郁。
“胡郁儿一直在上学吗??”赵阿姨问。
“没有,我女儿只有小学毕业。小学毕业以后,她就没再继续上学,整天都在家里。不过十三四岁那几年,虽然没在学校,她却喜欢看书,每天都看个一两个小时,所以字还是认识一箩筐的,字也写得漂亮,只是很少与人交流。”胡志说,看着赵阿姨的眼神,似乎想从赵阿姨眼里看出什么来,可赵阿姨不明白胡志想看到什么。
“胡郁儿和金银认识吗??”赵阿姨问,虽然明摆着知道答案,但还是要问问,必须从另外一个人那里求证这个事情。
“认识,郁儿是金老板的情人。”胡志说。
田兵和刘强吃了一惊,根本没料到似的。赵阿姨感觉这两个人莫名其妙,仿佛是从其他地方才调过来的一样。
“你能说说她们的事情吗,胡志,我们想知道一切。”赵阿姨说。
“对!”刘强和田兵也表示了类似的想法。
胡志说了一下胡郁儿的事情,大概是从她小学毕业以后开始的。
胡郁儿没在学校以后,看了一两年的书,性格好了一点点,偶尔会到外面活动活动,不是整天呆在家里了,只是依然很少和人说话。
在一般人初中毕业的年纪,胡郁儿已经离开学校好多年了。只是医生判断的抑郁症,胡郁儿一直在服药,而且依据医生的经验,胡郁儿是终生服药。胡郁儿对药品并不排斥,而经常出去接触外面的世界,反而对生活有了一种向往。
大概在胡郁儿十八岁左右,胡郁儿和家人的交流越来越多了。平时胡郁儿跟家里人都很少说话,仿佛是过年见隔房亲戚的小孩子,一般都说知道了,马上,我来了,嗯,都是这些,这些很简单的话语。
是十八岁的时候,家人还未胡郁儿过了一次生日,都说是很有纪念意义的一次,算是成人意思。虽然没有拍照,胡志家里是买不起照相机这些东西的,但买了一个大蛋糕,一百多块钱,胡郁儿吹了蜡烛,家里人还难得地见她笑了一次。
那次生日以后,胡郁儿对生活有了更多的向往,虽然和人的交流依然很少,但更频繁地出去玩了。
不知道什么时候,胡志发现胡郁儿经常做一个小游戏,是从楼上楼下的邻居那里听说的。
胡郁儿在外面玩累了,上楼的时候就玩这个小游戏。她随便找找这栋楼的住户,然后敲门。门开了。
“请问这是胡郁儿的家吗?”胡郁儿每次都这么问。
“不是!!”那边都是这么回答的。
“那你知道胡郁儿的家在哪里吗??”这是胡郁儿给自己安排的第二个问题。
“不知道。”
有时候,到了这里对方就直接把门关上了,有时候会说:“你到对门问问吧,我不知道,小姑娘。”
胡郁儿这样反反复复地玩这个游戏,一两年下来,每家人都被敲了数十次门,人们都认识了这个找胡郁儿的人,虽然不知道她是谁。
也就是在不久以后,整栋楼都知道了这个叫胡郁儿,而且要找一个叫胡郁儿的人,都知道胡郁儿有抑郁症,所以大家见到她都主动笑笑,胡郁儿依然很害羞,不过敢直视别人的目光了。
和金银认识,应该是在胡郁儿二十二岁那一年,大概就是那一年。也就是胡郁儿死之前的两年。
胡郁儿很喜欢跟胡志摆谈这个事情,楼下那家怎么敲门都没人应,似乎里面没人住。又一次,胡郁儿说那是一座鬼屋。这是胡志对胡郁儿有记忆以来,她第一次开玩笑。所以胡志记得很清楚,就是在胡郁儿二十二岁的时候。
也就是在那一年,有一天,胡郁儿回家说楼下那户人家开门了。是个男人。
“请问这是胡郁儿家吗??”胡郁儿按照惯例这么说,脸上是嘿嘿的坏笑。
“是!!”金银破天荒地答了这么一句。
“什么??”胡郁儿当时是相当吃惊的,许久才说:“这里真的是胡郁儿家吗??”
“是!!”金银重复回答了一下这个问题。
“胡郁儿在家吗??”胡郁儿的脑子里第一次有了不一样的问题。
“他出去玩了。”金银说。
“你认识胡郁儿吗??”胡郁儿问。
“这是她住的地方,我们是一家人,怎么不认识??”
“你真的认识胡郁儿吗??”胡郁儿脑子里不一样的问题越来越多了。
“这是她住的地方,我怎么不认识了。”金银说,脸上是平静的。
“请问你是胡郁儿的什么人啊??”胡郁儿问,一张表情说有多复杂就有多复杂。
“我是胡郁儿的哥哥,她是我妹妹。”金银说。
“哦??”胡郁儿挠挠脑门,说:“请问你叫什么名字啊??”
“我叫金银。”金银说。
“好奇怪啊,你开玩笑的吧,大哥哥,胡郁儿为什么不跟她哥哥一个姓啊!”
“哦,你说这个啊,我们异父异母,但我们是亲兄妹。”金银说,脸上是阳光的笑容。
“哦,大哥哥,你人好好啊,把胡郁儿当妹妹看。”胡郁儿这么说的,胡志加了一点补充,她说,凭胡郁儿当时的智商,应该是没有理解异父异母的亲妹妹这个说法的矛盾之处的,不过她确实知道胡郁儿有一个哥哥了。
“那是啊,她是我妹妹。”金银说。
“那好吧,哥哥,既然胡郁儿不在家,我改天再来找她,好不,我改天来找胡郁儿一起玩,好不??”胡郁儿睁大了好奇的眼睛,看着金银。
“好啊,随时都可以来,你随时来啊!”金银说完关上了门。
胡郁儿回到家里跟胡志说了那天的这件奇怪的事情,胡志还到楼下了解了一下,金银说:“没事的,没事的,孩子嘛,谁不喜欢孩子呢!”
后来,胡郁儿有事没事就喜欢到楼下玩儿,有时候在金银家里过夜,胡志也没说什么,金银也愿意留宿她。
忽然有一天,金银到楼上找胡志,说有重要的事情。
坐下来,而胡郁儿下楼玩去了,依然是一个人玩儿。
“老胡,我有一件非常重要的事情要跟你说,我想跟你商量一下!”金银说。
“什么事情啊,金老板,我们之间的事情,恐怕只和我女儿有关吧!”胡志说。
“对,你女儿说她想做我女朋友!”
“什么??”胡志一耳光给金银扇去,说:“我女儿是个病人,你怎么能对她这样??”
“我怎么样她啊!!”金银摸着滚烫的脸蛋,不明所以。
“她是病人,她是我女儿,我相信你,才让她在你家留宿。你个禽兽!!”又是一耳光,金银的牙齿都有血丝。
“你误会了老胡,我只是让她留宿,从来没有对她怎么。我对天发誓,我从来没对她怎么!”金银说;“最近她老是在说,她想做我女朋友,好多次了。我都不知道女朋友这个词,她是从哪里学来的!”
“女朋友??她真这么说了??”胡志问。
“对啊,她是这么说的,还要我吻她,我没干。”
“好吧,我女儿以后就是你女朋友了。你依然叫我老胡。”胡志说。
“可是你知道的,老胡,我是有家庭的人,我已经结婚了。我不是不喜欢胡郁儿,她很可爱,也懂事听话,可是我已经有妻子了啊!”金银说,一副不知所措的样子。
“你都叫我老胡了,还要说什么呢!”胡志笑嘻嘻地说,仿佛当时是胡郁儿和金银在拜天地一样。
“重婚是犯法的,重婚罪,老胡!!”
“没事儿,郁儿只是想做你的女朋友,她没说想做你妻子,我也没这方面的打算。胡郁儿的妈妈死了这么多年了,有个爱她的人不容易,这样我就知足了,真的,金老板。”
“我都没打算好呢,你这么说……我还以为您会拒绝我呢!!”金银说着,额头的冷汗都出来了。
“不用,郁儿没事就到你家玩儿,跟往常一样,玩儿就是了。我把她交给你了,你没在家,她就回来。这样没什么不好。”胡志说:“看来你跟郁儿话还挺多的,比我都多,居然有这么个词从她嘴巴里冒出来——女朋友!呵呵!!”胡志仰天大笑。
“我会好好照顾她的,可我不是总在这里,相反,我经常不在这里。”金银说,他只是凭本能在说话,其实他说的是什么他自己也不知道。
“没事,你回来一趟是一趟,你有自己的事业,胡郁儿没事一天都喜欢玩儿。这没什么不好。”胡志说。
当天,胡郁儿回来了以后,胡志,金银,胡郁儿,三个人一起吃了顿饭。饭桌上,胡志没有主动提及女朋友的这个事情,金银也沉默了,两人算是达成默契了。
从那以后,胡郁儿几天不回家,胡志也不出去找她,他知道胡郁儿就在楼下,和金老板谈恋爱呢!
了解了金银和胡郁儿的事情以后,赵阿姨还有一点很困惑,胡郁儿为什么死在金银家里??从当时掌握的资料来看,似乎是胡郁儿自杀。可是有没有可能是他杀呢,胡郁儿被另一个金银的情人,当时或许还活着的一个情人,给杀了??!
“赵阿姨,我觉得胡郁儿的事情好让人揪心啊!”我说,端起茶杯,喝了一口。
“是啊,一个抑郁症患者,一个二十几岁才谈初恋的人,这么的,就死了。我甚至觉得周芒杀人的可能性更大了。诚然,她承不承认,都是死罪。但这样,只要她不承认,她可以逃避良心的折磨,毕竟胡郁儿是这么一个人,一个有抑郁症的人,是一个需要靠药物维持避免自杀的人,如果周芒承认了,她的良心会受到很大的谴责,会有一种生不如死的感觉。所以,当时,我更怀疑周芒了,我怀疑周芒是杀人了,而且在逃避良心的罪责。”赵阿姨说。
“毕竟,周芒是金银的妻子啊!”小鹏说。
“是啊,”我说:“情人总是站在情感的边缘地带,这也是情人的命运。无论这个情人是什么人,她都是情人。”
“而有些事情还没有调查出来,胡志暂时还没有说出口,就是因为那些事情,我更加地怀疑周芒。”赵阿姨说。
“什么??”我问。
“一定又是和金银有关,不单单是和胡郁儿有关这么简单。”小鹏说,他的直觉也瞬间灵敏了好多。
“疯疯癫癫的人可能会因为某种不知名的原因而正常,但却又会因为某种不知名的原因而不正常。”赵阿姨说。
死神背靠背(36)