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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有些疲惫,跑了一早晨都没歇口气,现在正蹲在大街边上休息。
“怎么办,去哪能弄到钱呢?”他其实非常着急,王林那里还在等他的救命钱。
他的视线停留在对面卖胭脂水粉和各种小玩意的小摊上,心想:“现在做生意也来不及了,别说本钱了,老子连兄弟吃药的钱都拿不出来。”
目光又转到卖菜、卖肉、卖包子的摊子,“我一来没种地养猪、二来也不会揉面包包子……”他觉得烦透了。
他用双手捂住了自己的头,又想到:“这些挣钱都太慢了,有什么办法能让我马上就拿到钱,马上……”
“哐啷”几声脆响,田齐突然抬起头来在地上寻找着什么。他对这个声音太熟悉了,那是他最爱的铜板落地的声音啊!
不知道是谁买东西的时候掉了两个铜板,其中有一个竟然就滚到田齐的脚边。他迅速地挪了挪脚步,用脚面踩住跟前的那一枚,又用晶亮的眼睛盯住正往街对面滚落的另外的一枚。
很快田齐拿着两枚到手的铜板,堵在他心头的阴翳好像散开了不少,“果然天无绝人之路”,他这么想着就快步向赌坊走去,这是最快能拿到更多钱的办法。
今天手气不错,田齐赢了一把又一把,他手里拿着足够付诊金和药钱的几粒碎银子,几乎是强迫自己的双腿走出了赌坊。
虽然这几粒碎银子在赌坊里很难“存活”,可等到田齐的双脚站在了赌坊外面,刺眼的阳光和清凉风一吹来,他就无比感谢自己所做的决定。现在钱已经够了,他要做的就是取了药给王林治病。哈!兄弟们等着我,药马上就来了!
可他似乎高兴得太早了,他站在药铺门口,药房伙计连门都不让他进。
“大哥,你看到里面坐诊的大夫了吗?”有个比较同情他的伙计附在他耳边悄悄地问。
“看到了呀,那不是早晨帮我兄弟看病的老郎中吗?”田齐回答。
“是啊,这老郎中就是我们掌柜的,他早晨气呼呼地回来说就算你拿着双倍的钱来也不许卖药给你,甚至说再也不要让你进门!”伙计又说。
“石头,药粉磨好了吗?药材分清了嘛?可不要太清闲哦!”老郎中依旧坐在诊桌前,他手里甚至还握着病人诊脉的手腕,隔着大老远的朝着门外喊了这么一句。
田齐跟前的伙计马上转了身,回头点头哈腰地“是、是”了两句,回药铺里磨药去了。很明显,他就是老郎中口中的那个“石头”。
田齐是真的没有想到老郎中居然会做这样的决定,他愣怔了片刻,走到老郎中面前郑重其事地鞠了一躬:“郎中先生,我早晨对您是多有冒犯,可是我现在已经凑够银两给我兄弟看病了——”他伸开手给郎中看了看手中几粒银子,“您就让我在药房里取了药,让病人早点好起来行吗?”
老郎中好像有些眼花,他站起来把头凑到田齐伸出来的手上方,突然就笑了:“有钱啦,有钱你早说啊!”他拿过碎银子,像是研究一样仔细看了起来。
田齐心想这下应该可以了吧,谁知那老郎中却招呼店里几个伙计:“你们把他给我绑了送到官府去,老夫要告他早间哄骗我给他兄弟看病,现在又拿着来路不明的钱到我这里买药!”
店里的伙计都是年轻力壮,要说他们每一个都不是田齐的对手,可是一下子上来六七个这样的小伙子,田齐马上就被按倒在桌上,被反手绑了个结实。
从药铺到官府的一路上,田齐都在不停地和老郎中解释,这钱来路光明正大,是自己在赌坊里赢的,可老郎中根本不听他的,还是在几个伙计的帮助下把他送进了官府。
田齐被关进大牢,老郎中和看押犯人的狱头耳语几句,就带着伙计离开了。
奇怪的是他们走后,狱头就坐回自己的位置开始打瞌睡,也没有官府的人前来提问。
田齐透过逼仄的小窗看了看外面时辰,这会儿大概都快正午了,王林还没有吃上药,早晨那阵他一直在发热,也不知现在如何了。
他心里焦急,开始大喊大叫,企图让那个狱头注意到自己。
这招果然有用,被吵醒的狱头显然还没有睡够,气呼呼地就朝田齐走来:“喊什么喊什么!大爷我睡的正香呢!”
“大爷,我是冤枉的,我是被冤枉的呀!”田齐喊起冤来。
那狱头刚被吵醒,脑子转的很慢,自顾自地抠开了耳朵,半天才开口:“废话,被关到这里的人哪个不说自己是冤枉的。”
田齐觉得很无助,他自己做地痞流氓做惯了,对人蛮狠无礼的一直是他,现在形势颠倒了,却不得不低头。
“大爷,我是真冤枉。我本来是想赊账让郎中先给我兄弟看病,那郎中没有同意。后来我在赌坊赢够了钱,那郎中不仅不给我拿药,反而说我的银子来路不明,要来官府告我。”田齐心慌地厉害,因为他发现那狱头根本没有耐心听他把事情说完,他就算把唾沫星子全说干了,对方也还是无动于衷。
果然那狱头懒得理他,连句话都不愿意和他多说。耳朵抠得差不多了,他对着田齐翻了个白眼准备离开,田齐手急眼快,伸手拉住了他的肩膀:“大爷!我真的是被冤枉的,我得赶紧出去,我兄弟还等着我给送药呢!我求您放我出去吧!”田齐觉得自己这句话几乎带上了哭腔。他从来都是硬骨头,以前就算饿了三天三夜,连眼前的东西都看不清了,他也没有求过谁施舍他口饭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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