条件所限,孩子们从下学期起,回户口所在地上学。自打7月份妻子孩子离京回去后,我们就聚少离多了。当然,每逢周末,但凡公司没有什么事情,我基本上都会赶回去。
上周末妻子带着孩子们来北京,为的是老二周日的课外班舞蹈课。周三中午她们返回。当日我在公司上班,她们的一切行动皆通过简短的微信聊天互通。
这个周日上午,老二要参加这个机构安排的最后一节课。妻子驱车带着老二于昨夜来京。
今天上午在附近的舞蹈培训机构结课后,中午跟妻子我们三口一起去附近的商场里吃孩子爱吃的石锅拌饭,带着孩子逛商场,参加一些校外培训机构举办的开学前的亲子活动。一下午,孩子有玩有吃有喝,相当嗨皮。
今天天气不太好,阴天,下午5点多还下起了个把小时的小雨。考虑到晚上预计还会有雨,加上最近反反复复的疫情,决定让妻子晚饭后就及早回去。
小雨淅沥,我把车从停车位开到单元楼门口,简单收拾一番,装车。妻子和孩子上了车。坐在后排的孩子不住地说着“爸爸再见”“爸爸我会想你的”,我也及时回复她,并叮嘱妻子路上开车当心。
妻子挂上车档,车起动了,在这寂静微凉的初秋晚上,在这对于她们来说再熟悉不过的小区小道,缓缓与我拉开了距离。我一边反复念叨着“走吧,路上堵车,注意安全”“飞飞再见”。很快,我听到孩子透过车窗大喊一声,“我亲爱的爸爸再见啦!”霎时间,我的心头像压了一块大石头,突然沉重起来。像我曾经经历的许多次别离一样,我的心,沉重得难受,我感觉这块石头不光压在心头,甚至还挤压着我的喉咙。我快速跑了两步,再想张口喊话时,发现已很吃力,连忙住口。
开车从单元楼门口到小区大门口,需要绕一个U形的大约四百米的路线,而步行是可以直走百八十米即可到达的。此刻我像是分了身,或者说,我的心神与我的身体分开了,我的双脚开始不自觉地跑向小区大门口。我的意识里又犯嘀咕,万一她们看到我站在小区大门口的门卫停车杆,尤其是我们的孩子,再喊我的话,我肯定会哽咽,甚至说不出话,这样岂不更加重了我的心理负担,而且,八岁的孩子也会好奇,妻子自然亦会难过。
最终还是我的意识占了上风,在离停车杆数十米的地方,我停下脚步。透过昏黑的灯光,不一会就辨得我们的车驶过来,前后车窗是关着的。在经过停车杆抬杆的简短停顿后,车辆驶出小区。看来她们是没有发现我,或者说,她们并没有朝我这边张望,毕竟大晚上的,妻子开车要注意前方,她们也不会意料到我再会跑到这里跟她们道别。
我感到些许遗憾,因为我多么想再跟她们说一声再见,立刻,我又长长的吐了口气,暗自庆幸她们没看到我,否则一定会出现我所担心的尬场。这个时候,我的心神和身体似乎依然是两个不同的存在,我快步跑到小区门口宽阔的马路边上。因为我知道,开车从小区出来上五环的话,需要右转到前方的红绿灯路口掉头折返一下。我不死心,依然期望她们折返回来到小区门口的对面时,能够发现我。我如果跑到马路中央的护栏,她们应该就可以看到我,至少,我挥挥手,她们就一定可以看到我。可是我,可是我没有那么做,我只是呆呆地伫立在小区门口的国槐树下,结果呢,结果就是我看着车辆从我眼前疾驰而过,望着车辆在马路尽头变道右转,逐渐消失在我的视线之外。
心底的那块石头,更沉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