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抵是我认识的李姓人士太多,通讯录L那一栏几乎占了半壁江山。
我有一个姓李的朋友,中二少年时认识的狐朋狗友。
像我这种记事又晚偏偏还健忘的混蛋,曾被一个“大师” 说是前世劳心而死,所以今生生来薄凉的反弹机制。
听着挺有意思。
隔了十年的光景看回去,我已然记不清和她一起翘过几次课,吐槽过几个老师,四十五度仰望过几回天空,被窝里聊起过几个男生女生……
只记得不知什么时候开始,我们对彼此不称其名却直呼其姓——于是她在生命中成了独一无二的一个,姓李的。
初见时我们并没有一见如故,两个画风不同的人各自高冷,并不觉得对方顺眼。
直到某一天在厕所被她撞见我笨手笨脚的给大姨妈换床垫,不小心弄得裤子上血迹斑斑。
彼时羞怯的少女尚还没能和这位亲戚从容相处,每每总被她老人家的突然袭击搞得措手不及。
故事里常有男孩脱下外套类似于帮她遮掩裤子上尴尬的小梅花的桥段——多少女孩的初恋就是这样没的。
可上帝没有赐给我一个阳光帅气的男同学和他的校服外套,再看那小天使已然了事拂衣去,深藏功与名。
我不知道多少初中女生的友情是从一起上学放学和课间一起上厕所开始的,终于我认定了她是我奈何桥上走丢的亲人,喝下孟婆汤前就已相识了三生三世。
说来薄情却最容易偏执,若非健忘,便是念念不忘。
早忘了初恋时说过的甜言蜜语,却始终没忘了她曾经半是玩笑的许诺——等到大雪没膝,我们就背着包袱去流浪,去西藏,去丽江,去谈恋爱,去写诗,去山里去河边,去他娘的期末考试——我依稀还记得她爆粗口的样子,模糊了眉眼,却发着光。
其实那个时候并不知道丽江和西藏在哪里,也不知道流浪的人应该怎么浪,只是觉得浪漫,全世界就我们最浪漫。
可惜,那个冬天并没下一场像样的雪。
我们一起抄完了N本导学练的答案,去了不同的学校念高中,再后来又去了不同的城市上大学,现在在不同的人群里讨生活。
某次我在朋友圈里晒出一张闺蜜照,配了句煽情的文字,许久不见的她留言问,你什么时候有了闺蜜,我居然都不知道。
我们已经在彼此的生命里缺席了那么久。
我心中怅然,截了她的照片给别人看。
看!这是当年,睡在我上铺的兄弟。
嗯,是兄弟,带着点江湖气。
一直觉得朋友本就该有很多种的,有些人是依靠,有些人是回忆,有些人是知己……甚至那些兴趣相投常一起玩耍,适合同甘而不是共苦的酒肉朋友。
这些词都是一种形容,不带褒贬的语气。
尚还不敢用大半辈子开头,却足够可以想当年的年纪,已经有很多人在生命中来去,亲疏。
有些人是走得太快我追不上了,也不强求,有些人是在某个地方停留的太久,以至于当我被时光推着跌跌撞撞走出了好久,猛然转头,才发现不知在哪个路口把人弄丢。
关于姓李的那个女孩,是我回忆里的朋友,我早已不再了解她,却始终无法忘了她。
我们有着不同的来处和归宿,行装不一样,选择的前路更不一样。
然而在某一段路上搭了一辆车,坐前后座。
我们相互倾诉又彼此倾听,我们不谈家国天下,不关心人类,我们只讲故事。
关于青春的忧伤,关于爱情,关于梦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