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必西天万里遥 ——《西游记》中我最喜爱的妖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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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路漫漫,大漠连烟,多少次的历经劫难,多少次的跋山涉水,这是一段险象环生的西行之路,这是一部精彩纷呈的神幻之书:金碧辉煌、宏伟庄严的天宫,烈焰熊熊燃烧的火焰山,七十二变的广大神通,阴森恐怖的妖穴魔洞......

有太多的人物在《西游记》这部名著中展现了各自独一无二的形象,在读者心中留下了不可抹灭的印象。只有她,轻盈的、柔美的身姿,久久地在我眼前萦绕;只有她,富有灵韵的诗词永驻我的心中;只有她,不被命运轮回所束缚,洒脱地、大胆地活出真正的自我。

荆棘岭上,山精树怪们在明月清辉下畅饮美酒,那一个最曼妙、最多情的少女总是格外让人心动。轻枝簌簌,臻叶摇摇,成熟的杏果沉甸甸地垂在枝头,朵朵杏花漫天飞舞,瞬间幻化成一幅美丽的花帘。花帘后,依稀可见杏花仙子那清秀的容颜。她美丽,但她不用刻板的戒律来桎梏自己,不用重门深户隐藏自己的风韵;她有才情,但她的诗句没有被苛严的制度扭曲;她既有嫦娥的仙气悠然,又有蕊宫玉女的娇媚可爱。她是天仙一般美丽的妖怪,却有着妖魅般迷惑人心的力量。

唐僧师徒一路向西,其中经历怎样的千难万险自不必说,一路上遇到的妖娆迷人的女人似乎都有令人恐惧的本相:毒蛇、白骨、蜘蛛、老鼠......唯有杏仙,给了我们如梦幻一般地感受:一颗颀长的杏树,结满了甜美的杏果,绽放着淡雅的杏花,令人几乎不敢相信,世上竟有如此纯粹的美好!

杏仙的诗词似乎是在写她自己:“红姿娇且嫩,烟蒸翠色显还藏”,仿佛一位青春的、如豆蔻一般地少女就站在我们面前,她的娇羞更惹人怜爱,翠色的衣衫若隐若现,她的长袖舞过每个人的心灵......没有因封建礼教的压制而暮气沉沉,没有去追求名利和奢华的生活,就在这峻山野岭,就在灿烂的星空下,自由自在的生活。这是令我真正羡慕的,也是无数人内心向往的隐士一般、无忧无虑的生活!

在《西游记》中,许多妖精都是以绝色女子的形象出现在读者的面前,杏仙却是最与众不同的一个。她能让人倾慕、留恋的,是除了美丽之外的善良。“唐僧肉”吃了可以长生不老,这让无数的妖怪都对此垂涎不已,千方百计地想抓到唐僧,来达到长生不老的愿望。杏仙大胆地表示了自己对唐僧的心意,并欲与其谈论诗文,这不禁让人产生疑问:难道杏仙也想吃唐僧肉,让自己长生不老吗?不,这绝不是她的初衷。在山岭中自由地徜徉,香醇的美酒倒映着皎洁的月光,与意趣相投的友人吟诗作赋,杏仙向往这样的生活,“浮生若梦,为欢几何”,再没有什么能比得上这样的日子了,又有什么必要去贪图所谓的能长生不老的“唐僧肉”呢?她对唐僧的爱慕之情是如此的单纯美好,她在高雅的诗文中追寻生命的意义和真谛。她有魔力,但她没有用她的法术祸害过一个人。

作者吴承恩总是把“仙”和“妖”分得很清白,似乎他们之间有着一条永远无法逾越的鸿沟。杏仙可以说是一个奇怪的存在了吧!在她的身上,似乎有着亦仙亦妖的气质,其实也可以说,在杏仙的心中,“仙”和“妖”的等级观念也不是那么根深蒂固。她在意的是自由地生活,而不是复杂的尔虞我诈。人们普遍认为:仙是纯洁的、正义的,妖是邪恶的、冷酷的。有趣的是,杏仙的存在对这一“刻板的印象”提出了大胆的质疑,巧妙地平衡了“绝对的善”和“绝对的恶”。

唐僧师徒四人虽然是人人敬畏的“功德佛”、“斗战胜佛”、“净坛使者”、“金身罗汉”,但他们多是受命运的驱使,无论愿与不愿,都得面对前方那些陷阱和妖魔鬼怪,无法回头,他们最终成就了一定的“功德”,却失去了一定的自我和本真。这位会吟诗作赋的杏仙仿佛跳出了这些束缚,她是在山林中自在游走的美丽精灵,是不问权谋、不争名逐利的隐者。

她带给读者的,是一种别样的感受,是一次精神上的洗礼和心灵的震撼。她的美,又是独具一格的,只有同样追求、同样志趣的人才能感受得到。《西游记》的作者极力想给读者塑造一个不一样的“妖精”,但是他也无力突破当时封建礼制的桎梏,这也就注定了杏仙的结局是悲惨的。所以到后来就有了头脑简单、不解风情的猪八戒把杏仙视作邪恶的妖魔鬼怪一类,他不听唐僧的劝阻,将十几株树木一并砍倒了,杏仙也就结束了她的一生……

杏仙被作者赋予了极大的魅力和活力,她生前婀娜多姿的舞姿可以让人终生难忘,柔婉的诗词撩动着读者的心弦,她不曾逝去,她的形象不曾磨灭,化作我心中最绚丽的一抹色彩......

写于2017年9月17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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