YO,我是神父代號J,歡迎來到微醺告解室,幫你點杯電影調酒-春光乍洩;為你點播一首莫文蔚的〈如果沒有你〉。
「如果沒有你,我在哪裡,又有什麼可惜….」
幫你選一本《激浪》,這是你第一本接觸的女同志情慾小說,紀念你那段狂亂的青春。
「我們總免不了經歷一個又一個的浪,那激烈的浪,也都將在心底,刻下一道道難以抹滅的痕跡。」
你曾經經歷過的一切,不管好的壞的,最後成了你自己的養分,你精彩的故事。
2017.07.16,圖釘酒吧
你一直想做這些事很久了,一個人去看電影,一個人去酒吧,一個人去夜店。
如今,一個人去看電影達成,一個人去酒吧達成,只剩下一個人去夜店,可能短時間做不到。
你也說不清楚,會把這些事當成目標的想法,也許對有些人來說,根本沒有什麼,也有些人說,一個人去酒吧、夜店太危險,但你知道你在做什麼,也許你只是想要有一個,自己和自己獨處的機會,在這些看似有些墮落、有些嘈雜的地方,和自己獨處,和自己對話。
你點了一杯電影調酒-春光乍洩,酒譜是Tequila、君度澄酒、薄荷酒。
你點春光乍洩的原因是,你知道它,這部電影是1997年的同性戀電影,那一個你參與了,但年紀還太小,無法有太深印象的年代。
激浪,這是你第一本接觸的女同志小說,在那個社會風氣依然對非異性戀者很不友善,即使當時,電視節目上,已出現許多關於非主流男女形象的單元,但,那終究都是為了節目效果,在生活裡,人們還是傾向於,無法接受。
關於你生命中的三個女孩
那是一個無疾而終的單戀,你第一個喜歡的女孩。
你從國中就知道,自己性傾向的特別,你無處傾訴,只能埋藏心底。
不管是媒體、學校的課本,甚至是身邊的人,都用文字和行動告訴你,你不愛男生,那就是罪,那是心理變態。
那一個第一個讓你知道你的身體對女體有感覺的女孩,儘管你們情感曾經緊密黏膩,她終究還是和你漸行漸遠。你輾轉得知,她遠離你的原因,是害怕有一天她也變得跟你一樣,愛女孩。
那是一個你始終想不透,當初為什麼會愛上的女孩。
後來,你遇到另一個女孩,那個女孩是你到現在也想不透,當初為什麼會愛上。
你和她依然如一般閨蜜般親密黏膩,在一次打鬧裡,不小心擦槍走火,你和她的閨密關係,不小心多了另一種關係。
於是妳們在一起了,這是你的初戀。
但這段戀情,維持了幾個月而已,你們分手了,可是,卻陷入了另一個更剪不斷理還亂的關係裡….
是,妳們成了床伴…..
她不愛你,她對你始終都只是依賴和友情,可是,她卻利用你對她的感情,予取予求。
最後,妳們成了陌生人,因為她受不了你,一再越過床伴界線的情感索求。
於是,你像是失去了,靈魂,失去了所有生活中心,活了一段時間。
那一年,你失去她,你才高二,你同時面臨一個更嚴峻的現實是,你是家裡排行最大,父親酗酒成性,無心照顧家裡,經濟重擔落在母親身上,實在太重了,母親要求你半工半讀,照顧還年幼的妹妹們。
在那之後,忙碌的生活填滿你的生活,你戴起了面具,你演著不知道是誰的角色,在母親面前,演著乖巧孝順的大女兒;在打工時,演著聽話的工讀生;在學校,演著好像很活潑很多朋友的學生;同時,也因為你把頭髮留長了,你自然而然的演起,異性戀女孩。
沒有人知道的是,你多怕一個人睡覺,你多怕面對沒有了期待的明天;沒有人知道的是,在你們確定成為陌生人時,那女孩生日時,你曾經寫好了遺書,給你認為所有重要的人,買了一瓶台啤,拿著美工刀,劃了一下又一下…..
最後,太疼了,於是停止動作,你終於明白一件事,你沒有勇氣去死,但也沒有勇氣好好活著,於是,你只能過著一天算一天,戴著面具,呈現每個人希望你是的樣子,活著。
到很久以後,你才知道,你當時會把愛情當成了一切,還是高中生的你,對未來的想像太狹隘,你只想要逃離家裡,身體逃離不了,於是,你只好在精神上逃離,於是你逃到愛情裡,但,當時你不知道的是,你的愛情,對當時來說,是另一個枷鎖,因為你愛的人,和你同性。
在那一夜,你在父母親門外聽見的對話,你就明白,你的愛情,會是一條鋪滿荊棘的路。
終於,那一個,如果沒有她,你不知道自己會變成怎樣的,女孩出現
那女孩,很特別,至少和你一般看到的女孩不一樣。
那女孩第一眼看不漂亮,很平凡,以台灣人的標準來看,她的膚色也太黝黑,但你被她眼裡的自信所吸引,所以眼睛很自然的一直追逐著她。
原本,你們是沒有交集的,但在一個因緣際會下,你們每天晚上聊起了電話,聊了一整年。
電話的內容,都是你在聽她說居多,她的話很多,總有許多事可以跟你分享,你很少說自己的事,或者,這本來就是一個很難說出口的一切。
後來你發現自己喜歡上這女孩了,你向摯友說,你想要追求這女孩,可是,當時,你在大家眼中,還是一個可以被稱之為漂亮的異性戀女孩,你不想以這種姿態追求她,你想以T的姿態追求她,於是你毅然決然剪去留了一年多的長髮,以新的樣貌,去追求她。
後來,你們真的在一起了,這一段感情持續了六年。
六年前後,你改變了許多,你變得開朗許多,你說這一切,多虧有那個女孩,那個女孩的耐心陪伴,你們一起走過人生中的困難,那女孩包容和體貼,用盡全心在愛你,有她的愛,你變得更勇敢。
如果人身上的氣場有肉眼可見的顏色,那你從很深的藍色,變成了淺淺的天空藍。
另一個,妳,出現。
20歲那年,閨蜜親手幫你打扮回女生裝扮,你戴上假髮,背對著她換衣服,她說了一句:你很漂亮,你知道嗎?
你假裝沒聽到這一句話,換完衣服,讓她幫你上妝,她幫你塗上那鮮豔的紅唇後,捧著你的臉,看著你的眼睛說,你知道"妳"真的很美嗎?
在那一剎那你知道,你這一輩子,除了這個你,還會有另一個妳出現。
那一夜,到了派對現場,妳的出現,讓妳的男生朋友驚艷無比。
其實妳沒有特別打扮,因為身形關係,妳穿不下一般瘦小女生的衣物,妳僅僅只穿上長及膝上的籃球衣和熱褲,加上一雙百搭的長筒converse。
妳還記得那一晚,妳對著那群男生朋友裡最帥的男孩,學著夜店女孩和心儀男孩的距離,親暱的問他:「我漂亮嗎?」他帶著太過明顯的驚艷和不太敢直視妳的害羞說:「妳真的很漂亮。」
那一夜,有另一個陌生男孩向妳搭訕,當他扶著妳的腰,向妳索吻,而妳並沒有投入,因為妳很驚訝,會有男孩,對妳有慾望,妳就像抽離了身體的靈魂般的視角在看妳和那男孩,妳感覺這不是妳。
在那之後,妳陷入了,一個原本世界崩壞的概念
妳試探性的問過妳的女孩,如果有一天,妳發現妳也愛上某個男孩,女孩會怎麼做?
女孩說,如果有那一天,她會放妳到那男孩身邊,放妳回所謂正軌的世界,但請不要對她有隱滿,同時擁有她和男孩,她會覺得,她跟那個男孩同時擁有妳,和妳做愛時,她會覺得噁心至極。
妳和女孩僅討論過這一次,就沒有再討論過相關的話題了。
但這並不代表,妳的世界就停止崩壞。
妳變得喜歡流連夜店,因為那是另一個妳唯一會出現的地方,那個妳漂亮炫目,妳享受男男女女對你的驚艷和注目,妳也享受那裏的男孩,對妳充滿慾望的眼神,但妳不一定都能接受他們的碰觸,在下舞池前,妳一定會灌完至少三杯長島冰茶,直到妳的視線開始搖晃,妳才會進入那一個擁擠的情慾漩渦。
妳在試,妳可以接受男孩的接觸到什麼程度,是擁抱?是接吻?是愛撫?是上床?
妳也在試,什麼樣的男孩,可以開啟妳情慾的開關。
四年以來的嘗試,妳嘗試出一些心得,妳會對看起來年紀比妳小,濃眉大眼、身高不一定比妳高的男孩,有點霸道、強硬,很直接想要妳的男孩,很有感覺。
但妳始終不敢嘗試感情。
因為妳覺得,這會是對女孩的一種背叛。
故事到了這裡,暫時畫下休止符。
妳如是說,因為,妳的人生還在繼續,未來充滿變數。妳說同婚通過,妳會和女孩結婚,但我說,那個存在在夜晚,那一個漂亮女孩呢?
妳莞爾,眼神有點迷茫,妳說妳不知道,因為妳的女孩不會接受,妳同時擁有一個女孩和一個男孩,而妳自己也清楚,妳也無法接受自己這樣做。
喝完這一杯春光乍洩,妳發現,這一杯酒剛開始喝起來甜甜的,就像愛情一開始一樣,但後勁卻很強,短短一個多小時的對談裡,妳開始微醺、感覺到自己有些失控,但還在可以控制的範圍內。
我笑著告訴妳,這杯酒裡,可是有Tequila,妳可別被君度橙酒和薄荷利口酒騙了。
妳笑笑沒說話,把剩下的春光乍洩一個乾完,愉快的和我道了再見。
我相信,下一次的見面,妳肯定會有另一個故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