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悄悄地走了,什么时候走的谁也不知道。
儿子四层楼房边的一角,鸽子笼大钢构棚里,她直挺挺地躺在竹床上,身下薄薄的被子,早已被尿浸成冰块。
因为没有人接近她,也就没有留下只言片语。没有挣扎反抗,心甘情愿的跟着死神去上路。
无论是谁在生命的最后关头,无人送终,都会感到无限的悲凉和无比的遗憾。
老人育有五儿无女,在最需要关照的时候,没有人去为她擦洗料理,没有人去关切地问候。每家十天轮流过,轮到有钱的儿子,宁愿花大价钱住医院“疗养”,也怕亲力亲为的伺候。在能吃能喝的日子里,也就象征性地一天送两顿“牢”饭。洁癖的儿媳,蒙二层口罩,头戴钢盔,手筒皮套,身穿防护服。像防冠状病毒的穿戴,站在门外远远的,门推一条小缝塞进一碗吃的。(几年前的事,不存在冠状病毒一说。)
月大与月小的交接日,难勉出现断顿。一天的悬殊出现了兄弟之间推脱的理由。老大说没到日子,老小说一个月完了。推来推去老人无处安身。
左邻右舍有人去看望,被强势的三媳妇骂得狗血喷头。说是他们家的奶奶,就有那闲人,狗拿耗子多管闲事。
老太太极是洁净的人,也是极其精明的一个人,从不与人提自己所受的委屈。孤独而凄凉,心中的酸楚只有自己知道。
当她僵硬的身子又被人抬回乡下时,受传统观念的影响,大儿媳妇生生挡住不许进门。
九十多岁的高龄,停放在临时的帐篷里,深冬的寒风,从四面八方侵袭着她。但对于这样的境遇,若九泉有知的话,必定心有不甘。
不成想自已曾经风光,有身份的名媛,却落得个如此悲惨的晚年。结局令人感叹唏嘘不已!
老太太年轻的时候是高官的太太,举止端庄文雅,形态雍容华贵。不会错说一句话,不得多走一步路。
后因时局变化,她下嫁为农妇。
但她的气场能压倒所有人,有不怒自威的气势。大家对她敬重有加,儿子、媳妇们也深深的信服。
年轻时再威风,老了能说不能行,看脸色过日子时也就失去了尊严。
人老了最大的收获是得到家人的仁慈,统领和敬畏已不再是他的武器。人生最大的悲哀,莫过于生育五儿,勤劳责已,实指望老所养,老有所依,最终死在被遗忘的角落。
这是令人心酸的事实,也是典型的乡村老人的生活,更是社会普遍现象的一个缩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