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梁晓后来说,她和于凡在一起的时候,很少意识到对方是个异性,他们在二十几岁的时候用的还是十几岁时的相处方式,甚至于梁晓在第一次见到薄荷的时候,想得都是“这个女孩子还不错啊,于疯子还算有眼光,没丢我的人”。直到很多年后,她才醒悟那时自己大脑的计算方式多么异于常人。
冬天是梁晓和于凡最难熬的日子,两个人的抵抗力都不算特别好,有段时间简直成为校医院的常客,连门诊科的医生、护士都慢慢地熟络起来,以致于输液的护士每次送他们出院,都还不忘戏谑一句,“慢走,欢迎下次光临!”或者是简单地说一句“走啦?再来啊!”,梁晓便不停地“呸呸呸,乌鸦嘴!”以示抗议,一边被于凡搀了,或搀了于凡出去。
这天晚自习下课,梁晓抱着一叠书走出教室,一阵冷风袭过,梁晓不禁打了个寒战。“天说冷就冷了,怕是寒流来了。”她一边想着,一边加快脚步往宿舍走去。一路上受这冷风一吹,夜里就不知不觉发起烧来,第二天只觉得头疼欲裂,两个太阳穴鼓鼓的像要涨开一样,鼻子里仿佛塞满了棉花,透不过气,却又堵不住鼻水流出来。几次想挣扎起床,却好像有什么力量又把她按在床上,四肢都不是她的一般,乏力酸痛的很。这时候,简桦她们早已经收拾完毕,准备出门了。
简桦叫道:“懒虫,你还不起床啊?”过来准备要掀梁晓的被子,忽然看她的神情不对,小脸通红。简桦说:“你不是感冒了吧?”伸手摸了摸梁晓的额头,“哎呀,好烫,一定是昨晚受凉了。这不行,赶紧去医院!张蔚你先去上课,帮我和梁晓请个假,我送她去医院,你下了课去通知一下咱们驸马。”张蔚一边答应着一边往外走。
梁晓赶紧说:“别!”
简桦笑道:“你知道我们说谁?”
梁晓嗔道:“别落井下石,这时候还取笑我!”
简桦笑道:“你知道说谁,承认了就好,他托我照顾你。你这林妹妹体质,要是有个三……”梁晓赶紧拦住不让她说,“呸呸!”
简桦继续说道:“三天两头不舒服,把身体整坏了我可赔不起,他问我要人我可没得给。”
梁晓抓了她的话头说道:“那就把你赔给他,—个舞伴半个情人,你早就是他的了。”
简桦作势要打说:“死丫头,嘴上从来不饶人。要不是你推荐,我怎么会找他学跳舞!”说笑间,简桦已经帮着梁晓收拾完毕,往校医院去了。
“重感冒,昨天吹风受凉了吧?先别去上课了,这些药按时吃,再打两天点滴。拿这个单交到护士站那里,去领个床位。”医生说。
“哎,我当是谁呢,林——梁妹妹又来了。”护士小王一见梁晓就笑道。
梁晓只好皱眉苦笑,扁了扁嘴算是抗议一下,她连吵架的力气都拿不出来了。
简桦说:“等下我们六妹和梁驸马过来,你帮忙指引下房间。”
“好,你们先去吧,好好休息。”小王答应过简桦,自去招呼别的病人了。
输上液,梁晓渐渐就觉出困倦来,慢慢地昏昏睡去。
迷糊中好像有人在说话,又好像有人走了,好像又有人来了。
有人摸摸她的头,又握住她的手。
“大姐,我想上洗手间。”
“你醒啦!”梁晓定睛看时,却是于凡。脸不觉又红了,这次却是娇羞所致。
“赶紧去吧。”
梁晓看着于凡,觉得有些难为情,可是又没有力气,只好任于凡扶着她出去了。于凡一手举着输液瓶,一手扶着她,慢慢走到洗手间门口,恰恰碰到同系的女生小芸,于凡托付了她帮一下梁晓,自己就在外面等。小芸就是当年于凡在湖岸歌摊对歌的那个摊主的妹妹,算是刘里他们的学姐。
两个人回到病房以后,于凡把床架升高,又拿了两个枕头给梁晓靠着:“你坐一会儿吧,简桦和张蔚吃饭去了,等会就回来,我让她们带点稀粥给你。”梁晓点点头,心里有些奇怪的思绪涌起。
于凡说:“看看,又瘦了,又苍白,两手都是针眼。”他的语气似乎无比地温柔,像是在对自己的孩子一般,他握住她的手,她没有力气挣脱,脸上开始有些发烫,于是把头转向窗外,心里砰砰地跳着,寄望于不要有人认识自己。
于凡停了一会儿又说道:“我要能替你输就好了,不用你一个人受这种罪。”梁晓听了这话,心里觉得有些难过,又有些说不清的开心,眼眶不由有点暖湿的感觉,那看着于凡的眼神就不觉变得更加温柔、朦胧了,她低声地回应他的说话,好像这时才发现原来两个人也可以有这么多话说。
两个人只顾着私语,回头才发现简桦和张蔚已经站在身后。
“你看看你啊,眼睛怎么都红了?一会儿哭一会儿笑,又是风又是雨的。”
“他才是,他害我的,于凡(yufan),于风(yufeng),他才又是雨又是风的。”
她转头向于凡道:“我以后叫你风吧,于风,于疯子。”
然后不等于凡开口,“就这么说定了,你不许反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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