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初中开始,进入叛逆期的我就对于体制和权力充满了抵触情绪,简直就是一个“小造反派”,没事就上网关注时事热点,遇到什么新闻我就会尽我所能想到最最黑暗的可能性,什么腐败呀,贪污呀,权钱勾结呀,这都是我那是脑子里所充满的想法。后来爱上看书之后,在书中,尤其是历史故事中看到的那些故事情节,什么赵高、和珅等等各种奸佞小人,让我更加的厌恶人性中的这种奴性的存在。也正是这种普遍存在的奴性,才让专制统治在中华大地上持续存在了几千年。
但是这些事情,这些观点,都是我站在局外者的角度观察得来的,甚至可能有的时候会想不明白,为何有的人奴性会如此严重,为了迎合上级无所不用其极,抛弃了所有的自尊,道德,和一切作为一个独立人格应有的品质。这种行为想想都觉得让人不耻。
可是,最近的一些经历,让我切实体会到,在体制内的所面临的压力,那种压迫感,那种毫无安全感的氛围,真的有可能瞬间就攻破你所有的防御系统:这两天,我几乎都在忙着一件对于我们做话剧的来说,还重要的一个流程,这个流程需要到“单位”做一些事情,交一些资料。由于半年前我在帮社长去做这件事的时候吃尽了苦头,各种问题,然后回去重新准备资料,所以之前我就把所有要准备的东西,都拍照准备好了,要注意的细节也都注意了。可以说和上次一模一样的去做这个流程(上次是非常顺利的一次通过)。
然而这次却风云突变,我刚回来,就接到电话,告诉了我有两个问题需要更改,而且我完全能确定我做的和上次一模一样的。但是没有办法,人家提了要求,我就只能重做,然后再一次过去之后,我受到了突如其来的一番责备,即使我心中有万般的委屈,也只能承受着。因为我现在的“生杀大权”完全掌握在对方的手上,一句稍微严重一些的话,都能让我心里发虚。我只能像个奴才一样照单全收,不停地认错,保证没有下次,最终才算走完了这个重要的流程。
出来之后,我对刚才的那一幕幕感到触目惊心,我是完完全全没有想到,一向如此叛逆的我,也会做到这样。回想起来,就好像我一进那个地方,那种氛围就感染了我,我就是一个升斗小民(虽然本来也是),在面对真正的权力的时候,真的就如同蝼蚁一般,毫无招架还手之力。仿佛进去的一瞬间,我就变成了大清朝的和珅、李莲英,南宋的秦桧,秦朝赵高,我所能做的就是尽一切力量去满足对方的要求,因为如果不这样,我指着吃饭的东西就瞬间崩塌了。这种命运掌握在别人手中的感觉是那么的真实的出现在我的面前。
这让我想到了去年看的那本著名的小说《三体》——毁灭你,与你何干?那种面对巨大力量时的无助感,那种生命仿佛不再由自己掌握的恐惧感,会瞬间吞噬人的整个内心世界,会让人忽然之间就心甘情愿的成为奴才,卑躬屈膝,想尽一切办法,甚至不择手段地保住自己的为了保住自己的性命。
同样也让我想到了《驴得水》中,曾经那个天不怕地不怕的周铁男,面对军人的枪击之后,体验到了死亡的恐惧之后,那一瞬之间的转变,是有多么的真实。
这种希望的泯灭,是最容易让人绝望的,也是最容易让人放弃抵抗缴械投降的。
最可怕的,就是在经历了这些之后,让奴性的种子在心中生根发芽。它会不断的抢走希望的养分,让人内心中的希望之树渐渐枯萎,而奴性之树却拔地而起,并且渐渐地填满了整个内心世界。这才是最最让人担心的事情。
坐享时刻
在这样一个时代,我们如何才能抑制住奴性之树的生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