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厌恶那种深深沉沉,讨厌压抑与逼迫,讨厌狭隘,窄小的空间。
从小到大,就感觉自己的体质不那么好,主要表现在天气一冷就感冒,天气一热就起红疹,再加上妈妈的重视,医院一游已是常事,可这正是我所厌恶的。 乳与白交错的墙壁,从天花板开始悚然而下,与外界的清新相对比的淡淡的消毒水味,为整个医院覆盖上了死亡的鼻息。我驻足,阴冷的气息为我脱掉了内心最温暖的防护。暴露的皮肤下渗透着潮湿而,令人腻味的气息。走进电梯,也只有我一个人,电梯间弥漫着中药的气味,丛四壁开始,往下渗,升降时,仿佛总有一股不切实在虚晃。好像是从前的记忆,玩捉迷藏,我躲在衣柜里,听着小伙伴们的脚步越来越远。我才发现,原来我是被抛弃的那个。
那排长长的座位上,有的呆坐着,面无表情,脸色苍白,身边走过,一股沉重的死寂压抑的扑来,我急忙躲闪,还有的用长袖掩面哭泣的。这里总是安静的,只有洁白衣衫的脚步近了,他们的眼光才稍稍复活。
好多人围着一辆医护推车跑了进来,伴着细碎的脚步与抽泣声,床单一角刺着淡淡的红,正以一种缓慢的速度蔓延,推车碾过两道水痕,留下了一瞬的红。红是懦弱的颜色,脆弱的颜色。
继续朝前,一个老人与我擦肩而过,微弱的咳嗽,不,在我眼前的好像是一个骷髅头抱着一层鸭掌皮一样褶皱的皮脸上的沟壑起伏,像是深浚的山河大川。眼眶是一圈从内而外扩散的黑色,右手支撑着头,左手无力地垂下,像干枯的大地上废弃的犁。上半身裹在一条旧大衣里,深深的土色像是荒芜原野上干裂的土地。
这样无奈,这样无力,生命像一个钟摆,在生与死之间来回,谁也不知道自己的命运。 此刻,很静,这个时刻该属于睡眠。水声泠泠,像夜曲。没有鸟啼,没有喧哗,只有泠泠水声,只有我的心跳,只有黑暗。那声音由远而近,响在黑夜冰冷的模式地板上,透着一种无法理解的诉说。把握紧的拳松开,硬币在掌心的汗里躺。黑暗里,币的洁光牵起内心那一丝期盼:让我庄严地许个愿。
——把微笑还给哭泣的人吧。
看,阳光已照耀在每间病房的窗口,愿意驻足凝望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