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明假期的时候我把奶奶从偏远的小乡村接到广东城里来了。
奶奶高龄70多岁,走的最远的地方就是离村没有30公里的城镇,小时候带我去逛城市里的公园的时候还会迷路。
我们村子里在我小时候人口还算多,但是随着时代的不断发展,大家都陆陆续续搬出去了,剩下的都是一些留守儿童和老人,我爷爷早早去世,我从小到大只在照片上见过他,而我奶奶却是一个人撑起了整个家庭,一个人把我爸爸和我姑姑拉扯大,后来又帮我爸爸和姑姑带孩子,我就是跟着奶奶长大的。
过节之前我和奶奶说了要回家扫墓的时候奶奶很显然高兴的不行,还杀了两只鸡早早的煲汤,那鸡肉又老又腻,但是饱含着奶奶对我的爱。农村总会养鸡养猪,但是我家因为只有奶奶一个留守老人,不想让奶奶受累,所以都劝了奶奶不要养猪,保重好身体。奶奶只养了5只鸡,却毅然的煮给了我吃,自己在一边吃她上一顿剩下的青菜。
奶奶总是一如既往的为我着想。
我提出要把奶奶接到城市来住几天的时候奶奶刚开始还不同意,一直说住不惯,怕打扰我的生活什么的,后来我索性把机票买了,告诉奶奶说退票要花钱,奶奶一听要300多就勉强同意了。
临走之前她把剩下的三只鸡和家里养的狗狗大黄托付给了我的姑姑,把家里的打扫的一尘不染,然后穿上了我姑姑上个月给她买的刺绣小马甲,把她那头银白色的头发梳的整整齐齐,先拉着我去和同村的几个老头老太炫耀了一番:”我孙女要带我去做飞机去大城市啦!”我在旁边哭笑不得,连连和那些老人问好搭话。
去机场的路上,奶奶一直问我各种问题”飞机怎么飞呀,是用它的两个翅膀起飞吗?”“那要是撞到了鸟会不会掉下来,我好怕”“坐飞机不让玩手机,那我这老人机能玩不?”
我不厌其烦的一一解答,奶奶像是个小朋友,乐的哈哈大笑,她丝毫不顾忌大巴车上那些人的眼光,掉了一颗侧门牙也漏出了牙龈,脸上的皱纹张扬着她的开心和紧张。旁边卖票的阿姨听到也一直夸奶奶有福气,说我孝顺。
我们提前了两个小时到的机场,因为要办托运,再加上奶奶行走没有我们这些年轻人快,所以特意提前了一段时间,候机的时候奶奶精神抖擞,一直站起来看停机场的的飞机,不断的赞叹好大的飞机!好宽的翅膀!
直到飞机飞上天,奶奶还是对周围的一切感到新奇,指着窗外兴奋的问我是不是飞到云彩上来了,底下路过的那是城市吗?是我们的小城镇吗?过一会看到空姐不在又悄悄和我说,总觉得这飞机上坐不踏实,像是整个人飘着一样。
我把手机开了飞行模式,拉着奶奶说你在窗口比个耶,我给你拍几张照片,到城里就给你打印出来,回乡了拿去和老头老太太炫耀一下,奶奶边冷哼一声说这有啥好炫耀的,边整理了一下头发,又问我这样比耶好不好看,拍出来漂不漂亮?我连连回答漂亮漂亮,抓起手机给奶奶咔嚓了好几张照片。
她老人家保持这种兴奋的状态直到下了飞机,我取了行李后和奶奶一起坐上出租车奶奶才睡着,由于回家后天色已太晚,我点了外卖把奶奶的洗漱用品和夜宵备齐,奶奶看到别人送上门还怪不好意思,说大半夜还要麻烦叔叔送上门,外卖小哥听到后黑着脸出去了,奶奶一直都把我当做小朋友,却没有想到我已经快三十了。
把奶奶安置好之后,我不由得想起来,随着人口老龄化的增长,现在农村留守老人越来越多。在城市生存的大家又有多久没有见过自己的爷爷奶奶了?
在此我呼吁大家不管自己有多忙,趁着疫情的空隙也好,逢年过节也好,一定要多陪陪自己的亲人,他们坚强,总觉得自己能够扛得住,养得好自己。但是他们又很脆弱,缓缓地走在生命的尽头。
留守老人总是在村子里,很少接触到外面的世界和人,也基本上没有什么年轻人和他们聊天说话,但是他们都是飘零的游子的家人,比起物质,他们可能更需要精神层面的安慰,比如人与人之间的沟通,子女的关心。
如果世界上的孤独有十级,那么留守老人就是第十一级的孤独。多陪陪自己的家人吧,很多事情现在不做,就会是一辈子的遗憾。
“你陪我慢慢长大,我陪你慢慢变老。”我无法阻止我的奶奶老去,但是我会提着灯给她照亮以后的路,让这条路没有那么黑暗,没有那么难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