缤纷绮丽,不知归去。
——题记
那日故人重聚,两人对坐,言谈中三言两语便将五年的疏离记挂都尽数打发了。过后二人哂笑,暗自诧异时光荏苒,恍惚不自知。细细想来,五味翻涌。
写到这里,心中蹦出一个小小人儿,指着我笑,嘲讽道:啊哈哈哈哈你个小逗逼饱食终日无所事事也就罢了弄这么多惆怅出来恶心谁去?
诚然,许多话都是介于不说难受说了矫情之间,权衡之下便选择了缄默,一个人默默消化所有情绪。
隐忍。
就这样安静了两年。
这世间,能真正杀人于无形之中的应属时间,明晃晃一把剔骨尖刀,锐不可挡。网上有一句话红了好久,大意是细胞更新代谢使人每隔七年就变成另一个人。如此,七年一换,浑然不知。
不论是曾经紧紧拉过的双手还是曾经沉默走过的长长夜路,都将被七年后的另一个自己继承,捆扎打包,背负到另一个七年,妥善安置。
一个又一个七年。人也就老了。
深夜,一个人在洗手间镜子前,久久伫立,翻看两鬓,拔下一根又一根灰色黯淡的白发。拔完怔怔良久,我竟不知自己有如此多的白头发。一瞬间,仿佛看到衰老离我近在咫尺,从镜中伸出一条苍白的手捏住我的喉颈。于是第一次感觉到心悸。
一路怀着沉甸甸的野心,面无表情踏过许多曲折,辗转途中,自始至终因棱角太多伤人伤己。我怨诸人,人亦怨我。可见人与人之间亦有相生相克的递次。既然勉强迁就亦不能和好如初,不若各赴前程,他年再见亦是朋友。
已许久问不出他人的冷暖,或是年岁渐长,都多少习会了藏掩,但凡能一笑瞒过的绝不言深。
已不记得有多久没有眺望过远山,也已许久,不梦心人。以致每到独处都深感空旷。
然不论未来或喜或悲,我能怀念的只有那段坐在楼梯喝着几块钱的矿泉水,漫无目的聊天的时光。尽管电影有无数种梦幻唯美的剪辑,但在我的梦境深处却永远只是一盏昏黄的楼道灯与静静流淌的时间。
万人作陪,不及一人在心。
“一生负气成今日,四海无人对夕阳。”
我常害怕的事,是自己一砖一瓦为自己筑起高墙又一丝一线垒起长蛹,最后是困死自己,无人问津。时时处心积虑拒绝所有的可疑与不善,到头来是作茧自缚的难堪局面。
我不曾与谁言深,亦无人能问出我的冷暖,纵使再多的心乱如麻,我亦是一个人漠然剪去,不动声色。
当我独自咀嚼一段空旷的梦,当我只身行走一段寂长的路,我都知道除了缄默与前行没有余地可选,因为我身后空无一人。
蓦然回首,浑然不知已走过多长的路,只一心疾走,贪图前路未知的欢喜。回想当初,一碗西红柿鸡蛋面,一瓶美年达,一份炒米粉就能慰藉身心。后来才醒悟,一切落差皆不过是境由心生,失了那样的感觉,便再也不能体会那样的愉悦。
偶尔也有翻看曾经的日志,所见那时的自己,如读一封时空长信,字里行间娓娓道来,感慨万千。
未来尚远,无人能预知下一个明天将会失去哪一部分的自己,任谁,也不能保全自我永不缺憾。时间把我们反复淘洗,晾晒。然后我们有了许多模样,发白的,泛黄的,起皱的,褪色的。无人幸免。于是我们又有了许多狂欢的面具,五彩斑斓及时行乐。直到在急湍洪流之中,意外邂逅另一个磨平角翼的自己,讪讪一笑。
前程万里,我们终究只能选择其中力所能及的路线。
已逾两年没有写字,用词生疏,只够勉强述怀,叨絮如自语。
[埋于此:小乙]
2015.07.09凌晨于深圳
后记:在隔了很久以后,翻看自己的留言板,发现在某个时期,几乎每天都能收到晚安和我爱你,原来曾经我身边有这样一群热闹的人。如今依然是那群人,却不再热闹了。
那天Z发了条朋友圈,说没事儿真的不要翻看以前写的东西,看的一阵阵的难过,不作死就不会死。我评论说同样的事为毛我只会感觉矫情。后来我和然然聊天(我还是喜欢叫她然然,尽管一开始我是叫她小得瑟。)截图给她看留言板的话,她说她清空了留言板,她觉得自己像一个被辣条腐蚀大脑的玛丽苏非主流矫情阳光明媚美少女。我说,也许是上帝觉得一成不变的成长太乏味了,所以让我们在每个时期都有所不同吧。然后,她说,就算耶稣他爹玩什么我估计还是这样过。就在那一刻,我也在想,如果真的可以yesterday once more,我想我应该还是会那样吧。虽然回头看的时候感觉很矫情,矫情得让自己差点难为情,但是仍会选择用同样的方式长大。
毕竟,不管重来多少遍,你都不可能做得比现在更好。
by 十月-深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