蓝天、白云、烫脚的细砂。她腋下夹着什么东西,拿着两杯和我一样在出汗的冰镇饮品,从沙滩边缘的小卖部徐徐跑来。她留着这个夏天最适合的短发,白皙的肤色同她灿烂的笑容一样,在这艳阳下让我晃眼。
「给你,这是冰到酥麻的冰镇椰子汁,甜甜的,老板说可是当地的名物之一呢。」
她缓缓蹲下来,把手上的一杯饮品递给我。一盒有着粗糙不具有任何美感包装海盐饼干从她腋下落到沙地,留着一个深颜色的汗印。
她盘腿和并肩我坐在太阳伞下,虽然有凳子,无死角的炙烤还没让温度冷却下来,还散发着夏日里他人刚从座椅起身的尴尬温度。
「这个呢,是海盐饼干。咸咸的,就着这个,然后一口甜蜜的椰子汁,咸咸甜甜的,也是别有一番风味。你说,这个饼干的味道,会不会是我们面前的大海呢?」
说着她拆开了包装,抽出半截塑料托,自己拿了一块,把整盒饼干递到我面前,示意我来一块。
我看了看饼干,拿起了一块,看了看她,她正享受着大海的味道,脸上说不出的开心。
手上饮品的汗躺过我的手背,缓缓的蒸发殆尽。
我望着海滩上戏水玩沙的人们,自言自语的说,「我已经好几年没有吃海盐饼干了。这东西之前曾经是我最喜欢的零食之一。」
那是一个闷热的仲夏夜,夜空中没有最闪亮的星,只不时的听到犹如蓄势待发的野兽般低吼的天空,配合着本想睡觉掩盖,却越发响亮抗议的饿肚子声,演奏着此刻无眠的晚安曲。实在受不了的我起身从地上抽出一件短T,闻了闻是否有100米内人畜莫犯的警示味道,而后又想了想,这么晚了,谁还在意呢,于是把头套进去,拿上干瘪的钱包和寥寥可数的钥匙,戴上耳塞,口袋里塞进MP3,出门买点吃的垫垫肚子。
这是一间不大不小的超市,邻近午夜,只有努力和周公抗争的收银员,一听到我啪嗒的拖鞋声,立刻如机警的猫一样睁大眼睛,眼珠子左右扫动巡视着发出声响的活物,看到我又放松的沉下眼皮。
「大晚上不睡觉跑这来干嘛?我可不信你是来买避孕套的。」
「你还真猜对了,我是来买避免自己饿晕过去的东西的。肚子一直在叫,饿的实在睡不着。」
「吃的东西你很清楚在哪里,自己找去。然后赶紧回家,我快困死了。」
「赶紧关店回家吧,看你那黑眼圈,关键是你也没有熊猫可爱啊,倒是有熊猫那身材。」
说完我赶紧往食物区奔去,精打细算的看着琳琅满目的食品。
按理说,一向机警的我,不会对靠近自己身边的人全然没有察觉。耳机里的音乐正低声播放着过气而不失经典的流行音乐。当我看中了一盒包装诱人,价格良心的海盐饼干,正准备取的时候,另外一只手也伸了过来,几乎同时。
我惊诧的顺着这只手看了看这只手的主人,是一个有一双大眼睛的可爱女生。这个点需要进食,也难怪会有凝脂般皮肤上格外突兀的黑眼圈,还有反抗无效,略带浑浊的闪亮眼睛。也许是没料到这个时间点还有其他人会出现,穿着第一眼看起来莫名符合内在气质的小丸子睡衣,硬是将街边小摊的廉价睡衣穿出了不同于广场舞大妈的格调。
也许是察觉到我将注意力从饼干转向了她,而我的手却没有丝毫礼让的意思,她在与我对视了两三秒后,躲闪了一下我的眼神,而后又坚定的说,「这个超市就只剩这一盒了,而它是我先看上的。作为一个有礼貌的男性,你应该懂得识趣的礼让。」
「超市那么多吃的,你为啥就盯着这一盒饼干不撒手呢?」这女生的执念,让我好奇。
「这不关你事。俗话说的好,好男不跟女斗,你抢别人嘴里的食,你好意思吗?」
好家伙,一开始被她可爱的外表给麻痹大意了。
「这位……姑娘?要不这样吧,我呢,就不跟你抢这仅剩一盒的饼干了。不过让给你之前,我有个条件。我看你特别钟爱海盐饼干,这背后一定有什么故事。我替你买这盒饼干,嫌不够的话,再请你吃一顿宵夜,你边吃,告诉我这个故事,如何?」
这可能是我这辈子说过的最俗烂的搭讪词。
这个海盐姑娘沉思了一秒,出人意料的爽快答应了。她揣着那盒饼干,然后提出要去不远处的麦当劳来点夜宵。我趁在超市付款的时候赶紧看了钱包里还剩多少钱,然后安心的陪她去了。我吃着已经没有任何感动的甜筒,听着她水库泄洪般讲着关于饼干的故事。耳机正在播放着轻快的情歌,歌词至今还记得:
她粉嫩清秀的外表像是多汁的水蜜桃谁都想咬
她嘴上亮丽的唇膏有一股自信的骄傲我看得到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