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时的自卑、畏怯心理,使一天天长大的叶骏奇,慢慢养成了性情的孤僻。读中学念大学,他融入不到人堆里去,刻意迴避热闹场面,没有女孩子愿意接近一个木讷的男生人。不知内情的都以为他轻高,不容易接近。时间久了,个别女孩甚至偷偷的私下议论,说他身心不健康,并带出某种嘲弄的意味。他开始封闭自己,没有朋友,很多时候独进独出,活在自己的世界。摆脱不掉的落寞空虚,像魔爪一样蹂躏摧残他,只有书本是他的朋友,在里面寻找精神寄托。
大学校园,面对花枝招展的女孩,他曾试想着接近,可是,到了关键时候,往往怯怯的止步。他自惭形秽,哪个女孩会乐意与尼姑的儿子谈恋爱呢!这次在万山,妈妈提到了终身大事,他却一带而过。
看出妈妈自责的心理,他理解妈妈。怨恨已毫无意义?妈妈遁入空门,自有难言之隐。如果不是巨大的精神痛楚,谁又愿意走到这一步。大学毕业时,他回到兰城,才知道折磨妈妈半世的潘巧巧已走完了一生,她的女儿潘娇娇一夜之间不知去向。曾经的潘家大户,在兰城画上了句号。二姨行事疯疯火火,当过妇女队长,绝口不提及自己的三妹叶青,谢诚和潘巧巧也如同陌生人。倒是二姨父长长的叹出一口气:孽缘呀!就是那一次,叶骏奇陪着二姨父,坐在小桌前喝多了酒,又提起往事。有一天,潘巧巧突然闯进叶青家中,拎个布袋,里面有双鞋。对着叶青大声嚷叫,限期一个礼拜之内,叶青在她眼前消失,永远离开兰城!否则,她就把那双绿色劳动鞋挂在门上。
叶青含泪屈服了,没替自己辩驳,像是默认了一样。也许她知道,自己多说一句,就可能招来更多言辞的侮辱。可是,从未走出兰城的她到哪去?外地没有亲属,一个女人如何生存下去。内心一片昏暗,她的心看不到一丝丝光亮。潘巧巧变得霸道,能把自己敦厚的丈夫赶出兰城,什么事都做得出来。她不走,小奇也会背上骂名。
“人死了,恨还有什么意义!”
叶骏奇本性善良,甚至懦弱。后来他曾想过,那年,如果真的拿起一块砖头,砸向潘娇娇家窗玻璃,他怀疑自己是否有足够的勇气。潘巧巧凄惨的结束自己生命,他只有沉默。
生活枯燥无味,直到有一天,在一场商务活动时,遇见了名气响亮的陈明川。四十多岁的陈总,众人堆里一眼相中了叶骏奇,不惜一切代价,把他挖到宏达集团。一年后,提拔他当上市场策划副经理。叶骏奇感激陈总的知遇之恩,用心用力的报答。他一直对此琢磨不透,陈总为什么赏识自己。陈明川低调,同样是个沉闷的人,在公司各种会议上,从不长篇大论夸夸其谈,多数时候点到为止。也许陈总对闷头干活的人,有种特殊的偏爱。陈明川曾经跟他说过,空闲时候,帮他物色一位女朋友。然而,一年多后他死了。
他对姚铭喆没有好感,打算寻找机会离开宏达集团。这时,潘雨菲出现了。他不相信自己的眼睛!潘雨菲,怎么会成为宏达集团董事长和总裁?
一些议论暗暗四起,潘雨菲是陈明川的秘密情人;她原来在夜总会待过;她有一个亲属在香港深圳从事金融业。
他看到了一个愈加嚣张的潘雨菲。他再也无法待在宏达集团。潘雨菲指使姚铭喆,暗中收购商贸大楼,他忿闷不齿,所以,向姜云鹏透出了消息。没想到,这位商场老手,暗中派人跟踪了他。
商场的浑水趟不得!无奈之下,他答应了姜云鹏。没想道,为此见到了谢芸婷。芸婷的言谈举止,柔和而优雅。与潘雨菲相比,同样的容颜,差别如同天壤。
那天饭桌上,他局促不宁。两个亭亭玉立的女子,各有千秋。他不知道姜云鹏内心真实的想法。他并不笨,姜云鹏暗中撤资,给潘雨菲留下个大包袱。芸婷温文尔雅,对他称呼着老师。筱岩娇俏风情,扑闪着一双单纯而明亮的眼睛……
“筱岩挂来的电话。”芸婷思索着,叶骏奇值得信任,他或许真能帮到自己。
“是工作的事吗?”他疑问,想起柔柔媚媚的女子。不知为什么,筱岩的样子,有时就会浮出脑海。
“她没有说,只想见我。”芸婷道,“也许发生了什么事。我现在就回去!”芸婷看眼手表。
叶骏奇叫来服务员,结了帐,两个人匆匆的站起身。服务员看着桌上饭菜,几乎原模原样摆着,只是凉了。
叶骏奇不想多问,但心里明白。姜云鹏和两个女人的关系微妙,从姜总的眼神和习惯性的语言里,看得出来。芸婷已经结婚,为什么突然离开丈夫,来到京城?他注意到,提起方源名字时,芸婷有意避开了。但是,她的眼神证实,她内心没有平静。
世间事,谁又能完全说得清。“芸婷,最好今天晚上,你搬到我那里。”不知为什么,叶骏奇隐隐有些不安。
半天之间,太多的信息涌进脑海,芸婷一时难以梳理。她要认真去想。小旅店虽然偏僻安静,但毕竟有陌生人出进。她想了想,露出漂亮的一排整齐牙齿,笑道:
“好吧!只是难为你了……”。
叶骏奇一阵欣喜,能够感恩报答,自己也能体会到愉悦。缕缕的轻松透入心坎。“晚上下班后,我来安排。”他欣然说着。
“嗯!我给你打电话……”芸婷微微一笑。
二十分钟后,芸婷登上了电梯。筱岩为什么会哭。她是江南水乡的女孩,通过努力考入大学,找到一份安心的工作。芸婷猜测,原因一定出在姜云鹏身上……
芸婷摁响了门铃。
(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