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有一个特别诡异的癖好,钟爱高处。三岁的时候,就要我爸把我放在家对面操场的高低杠上,直到他扶得手发酸,我才勉强下来。后来6岁搬家,六楼的屋顶成了我的秘密场所。白天的时候,爬到屋顶最顶端的小平台上放风筝,夜晚的时候,带着小伙伴和从小卖部买来的香火,学着电视里的带头大哥那样,信誓旦旦地结拜为盟。上中学之后,屋顶已经不能满足我登高的需求了,就把目标锁定在小区后面的山丘上。至今我都还记得,每年夏天,我都要爬到那叫做”观斗山“的山顶,在夜晚的时候站在”观斗石“上面看满天的星星。
18岁,来北京念大学,几乎每年9月25号,都要爬到景山的煤山去俯瞰整个紫禁城,那是我眼里全北京最好看的时候。天蓝得不像话,运气好的话还会遇到大棉花云飘过。公园的草坪山永远会有各色小团体,极为和谐地分散在四处,大爷大妈兴致勃勃地诈金花,年轻的小伙和姑娘分享读书心得。
再后来,开始在全国甚至全世界乱跑,去那些城市寻找足够高得让人感到孤独地方。在有的地方,你能看到成片的贫民窟,矮小拥挤的房子秘密麻木在你身后,而一转身,就是高低错落的现代化写字大楼,当尘沙被风扬起,强烈的对比差异又变得模糊,你又会怀疑自己眼前的一切不过是幻想。
慢慢地,我似乎弄清楚自己为什么在高处时,会享受那些时刻的安详,那是独自相处时才能体会到的自己真实而隐蔽的力量,你只能依靠自己,譬如,学会饿的时候去找吃的,困的时候去睡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