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蒹葭苍苍,白露为霜,所谓伊人,在水一方”当她的双手抚摸着我飘落的头发时,耳旁里诗经的诵读不绝回响。顺延而下,她的手落在的我的颈,我的肩膀,再顺着我的手臂滑下。强势的光线全都汇聚在她的手背,耀眼的样子让我睁不开眼,只闻到幽幽散发的香味。
噢,我是怎样发现她的呢?
那应该是条曲径通幽的小森林,谷雨前后,落英缤纷。森林刚经历一场春日的绵雨,银灰色的树干被浸染成棕赤色,细长的叶子舒展到最宽阔的姿态,绿油油地在蓝天里招摇。碧绿色磁砖铺就的地面上,打落着斑驳的阳光。望寻着远方的炊烟,可能有不远处的人家。
不知是什么时候,她,我的故友,就这样轻盈地出现在我的面前,舞动着白色过膝的衣裙,飘散着沁人心脾的黑色长发。她的手里还悬着竹篮,篮子里不再是五颜六色的蘑菇,而是最时鲜的花花草草,有些,还沾着未干的雨露。
还记得曾经,她一人独自出走,采摘下悬崖峭壁上的七色蘑菇,在山顶生一锅炊烟,缭绕起最哀绝的歌。山谷里她的脚印久久不肯散去,可月夜的痛苦无数次洒落在她的心尖。她与高山欢呼,与河水呐喊,再与鸟儿对歌,这一次,真的只有她,不再是他,与她。
与他阔别的那一日,她鼓起最长的帆,挥荡起最重的锚,长衣翩翩,长泪绵绵。此恨绵绵无绝期,来生天涯永莫见。
她忘不了他的薄缕青衣,忘不了他凌厉的双眸为她千回百转;她忘不了他的莺歌燕舞,忘不了他挺拔俊俏的身姿为她碧波生柔;她忘不了他的百媚生姿,忘不了他与红衣舞魅的缠绵反复。
往事不能抑制地滚上心头,烧灼着最里嫩的心芽,酒水助兴,炉火更旺,唯有人影形单。不如与君歌一曲,莫笑何处诉离殇。她在山水之间游离放纵,她时而仰面长啸,时而酣畅醉倒在梨花树下。瓣状的心已被剥离,谈何羽衣,谈何颜面,无奈的是,心如若死寂,即使是刀扎,也不会怜惜出一丁点儿的血渍。
垂下的乌发诉说着离别的坚定,她欲绞下这亮丽的漆黑美景,可双手凌空,迟迟未央,唯有作为她的勋章,在白日里零散,在黑夜里闪烁。
那碗七色蘑菇的炊烟,终究是停在了山谷。
白日渐渐散去了凉,黑夜漫漫消退了鬼魅,日复一日,年复一年,唯有时间包扎了她的伤,唤醒了她的隆冬腊月。
树影照进了她的背脊,偷听着她的呓语。
时间似水,依旧飘飘,她心复往,纯净洁白。
我愿化作她脚畔旁的青水,
愿化作,吹拂她的山间清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