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呀,时间差不多了!送送他!免得赶不上最后的车了!』
『没事儿,我地铁……』他看了一眼和朋友语音聊天的她,摇头笑了笑。抓起坐垫上的眼镜,戴好,先下了楼。
她后面跟过来,手里拿着一把淡色的雨伞。
雨滴果断,坚硬。几滴打在他皮肤上,没有想象中春夜的温柔。他把打着的伞朝她偏了偏,落后几步。她也是容易生病的体质。他不注意的时间里,常常她就虚弱。
出门。他叫了车,和她站在路边等着。她依旧在电话里说着什么。
没有了高处俯视的角度。他想到,其实一生中更多的时候自己应该会这样在路上。可每个人都有安静的欲望。他想以后自己的或者是一个完整的家都要有一个阁楼房间,堆放很多很多的书。还有他最爱的那张木书桌。外面有一条大河。他坐在窗台边,书桌前,面对清冷月光或是深夜群星,背对宿怨诡咒和迷路幽灵。听外面树叶的摇曳和昙花的盛放,还有夏天河流奔涌的潺潺水声。像是半梦半醒里自然赋予的乐曲,他的影子像是随之而生的舞者,臆想里的精灵。
他之所以这样,只为了忘记时间,最后甚至于抛开生命的界限。
他突然又有了交流欲,就像一个凌晨醒来的婴儿突然有了喝奶的欲望。只是他不会为了欲望而哭啼。他看见她继续说着什么,她好看的眼睛笑成一个可爱的弧度。她的睫毛很长,有一种不动自灵的美感。弯曲起来像是民间神话里写到的黑色月牙。她看了他一眼,把雨伞往他那边稍稍推了些。
他想到两三个人就是一个故事。所以他最后抉择不把他与其他人的心事再加以述说。他继续看着湿润的灯光世界,入了神。
司机没有找到地点。她熟悉路,来到一个药店的旁边找到了车。
『我到了给个消息。』他笑笑,挥挥手。
『路上小心。呀,好像超市开着的,嘿嘿……』那是一间不大的超市。他上次送她回家,她在那儿买切片面包,晚上的夜宵。
车子开动。他看着她蹦蹦跳跳走过马路,三两下跑进那家超市。
『路上小心!』他从左窗隔着街道喊了一声。轰然驶过一辆红皮卡车,把他不算浑厚的声音淹没而逝。他想到她一个人回家,即使不远的路程,也有些捉摸不定。
其实她对于他一直都是一个极不稳定的因素。
或者说,他认为很多存在都值得猜疑。他非常喜欢礼。凭借最虚伪的真实,以一种坦然优雅的形式,暗枪则容易失去目标。也不会再那么容易千疮百孔。
『谣言是一只凭着推测、猜疑和臆度吹响的笛子』。
他转头,目视前方在流动模糊的时间之后,又扑面而来的长路。
若有若无着迫害的围墙内。他劳累地闭上眼睛。